偌大的星辰宮裏,星河夢幻般地閃爍著,微光聚成一個個和諧而明亮的色彩,洋洋灑灑地撒在書案邊的上神身上。
祂閉著眼,安靜在銀河的背景裏美得像一幅畫,銀色的發絲如瀑布般灑下,爬上書案上的畫裏,擋住了那隱約的畫影。
時淩被祂的睡顏美得無法呼吸,一時忘了,這個位麵,神是不需要睡眠的。
“我來了。”時淩不敢忘記任務,還是打擾了這難得的美卷。
祂緩緩睜開眼,銀色的長發下是夢幻般的藍眼睛,和星辰宮裏撒著永不熄滅的銀河是一個顏色,深邃而溫和。
那雙眼,尤其是看向時淩時,更是柔成了一抹雲棉,仿佛要將人溺在星辰裏。祂輕輕開口:“你好久沒來找我了。”
時淩走到祂不遠處,低頭看到了他書案上未完成的畫。
“這是……”
一個女子,一個優雅而溫柔的女子,恬靜地在星辰宮裏悠悠走著,回眸,散開烏黑如瀑的長發,對著畫外淺淺微笑。
那是時淩的身影。
“太久沒見到你了,我快忘了你的眼睛。”祂說著,拉著時淩的衣袖,她坐在了祂的身側,一銀一墨的長發似有若無地糾纏在了一起。
“今天,為我補足畫作可好?”
時淩甜甜一笑:“好。”
。
在仙界,神是不該動情的。
動情原本是禁忌,曾經為了追求自由和愛情,大部分神都在愛情中荒廢了自己的神職,沒有盡好義務,人類一旦對祂們失望後就不再供奉祂們,漸漸變成了無神論者,失去了人的供奉和香火,神便會逐漸消亡,當最後一位信徒死去,神也會跟著死去。
加上時代的變化,無神論更加深入人類的心,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信神了。
千萬年過去,曾經熱鬧非凡的仙界,如今隻剩下幾個寥寥的神位,屈指可數。可是時淩從來沒有見過祂們,祂們到底有沒有消亡,已然是個未知數。
說不準,麵前的男人就是最後一位神。
而時淩是祂唯一的信徒。
一開始,祂並沒有把時淩放在心上,隻當她是從星辰宮滿天的銀河裏偶然誕生的一位小星神。
她如孩子般懵懂,純真,幹淨得如同一張白紙,搖搖晃晃來到了祂的麵前,試探性的著說出了自己的職稱,哪怕祂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過這個稱呼。
大概是這位小星神在誕生之前就在銀河上觀望過祂。
冰冷的星辰宮裏,時淩坐在祂的身側,撐著頭,一雙明亮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盯著祂,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曖昧的對視在書案上的兩人間漫開來,不知勾到了誰的心弦,又亂了誰的陣腳。
畫紙上的水墨勾勒出她含笑的眼眸,一筆筆漸漸成型。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隻是在這旖旎的氛圍裏,時淩悄悄用手指勾住祂銀白的長發,在指間處打了幾個圈。
星河夢幻的藍光柔和地灑在祂的身上,吻住祂完美的容顏,銀發也透出了絲絲幽麗的藍光,那雙懾人心魄的藍瞳倒映著時淩的身影,好像要把她吸入骨肉裏。
神對自己的信徒總有那麼幾分憐愛,無關風月。
祂的指節分明,修長得如同漫畫才有,時淩看著祂端坐的身形,不染浮塵,霽月清風,讓她無端生出一種惡劣的念頭出來。
祂太幹淨,太過神聖,實在想看看祂被染指的痛苦。反正,她來這裏的目的,不就是從祂下手嗎?
她是遊戲玩家,這個遊戲位麵的任務是:毀滅仙界。
她從五年前就來到了這裏,神沒有信徒,存在的方式隻有消耗修為和命數來維持自身的存在。於是這個剛誕生不久的小星神隻能間歇性沉睡,一點一點侵蝕星辰宮裏唯一的神。
一開始,她裝得如同新生的孩子,亦步亦趨學著祂的樣子。
祂會溫柔地教她詩書禮儀,人生道理。祂會帶她上銀河,教她占星,教她法術。這位神太過溫柔,祂看不懂時淩眼裏的玩味,放任了她一點點得寸進尺的冒犯,她肆意地闖入祂的生活,在僅剩兩人的星辰宮裏,他們隻有彼此,如同西方亞當夏娃一樣緊密聯合在一起。
這實在不是一個信徒該有點態度,信徒應該敬仰她的神。
祂多半是不在意,祂還是把時淩當成了小孩子,五歲的她能有什麼壞心思呢?不過是黏人罷了,她的一切缺點都被祂溫柔地包容。反正星辰宮就兩個人了,祂也能護著時淩一世平安。
隻是在氛圍越來越旖旎的時候,祂才逐漸意識到,祂有點抽不開身了。
祂恍惚了一下,她白皙紅潤的臉驀地湊近,盯著祂的臉上,伸出手輕輕撩起祂耳旁的碎發,別去耳後。
“您發絲亂了。”
祂垂下眼眸,輕輕嗯了一聲。祂不知道這悸動,也讓祂的心也亂了。
如此親密,實在不是神和信徒之間的交流。但祂默認了這一出,默認了她無禮的冒犯,一遍又一遍地踏入祂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