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菊宴直到黃昏時才正式散席，蕭佩絮應付那陸慧茹耗費了許多精力。雖然二人避開夫人們的眼線後並未和解，卻也沒再起什麼衝突。
陸慧茹把她拋到一邊，自顧自對著幾株花草甩起畫筆，像是玩耍得開心顧不上她，反而讓蕭佩絮莫名生疑，出公主府時頗有些恍惚，逃似地上了蕭家的馬車。
蕭元嫣已在裏麵端坐著等她，蕭佩絮爬上馬車時正對上嫡姐掃過來的目光，身形不由僵硬，下意識擠出一個討好的笑。
“……”蕭元嫣大約是本打算訓她幾句，卻像是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淡淡地把目光轉開，閉了口。
蕭佩絮隻覺慶幸，趕忙坐上去變成了一尊不說不動沒表情的美人像。
兩人一路無話，蕭佩絮無聊地聽著馬車軲轆碾車轍的聲響，數著馬車夫一共揮了多少下鞭子。
等那數目快要超過她的預想數字時，車廂外終於響起了長長的一聲“籲——”。
蕭佩絮大鬆口氣，候著嫡姐先她一步掀了簾子下車，這才伸手出去按住了蕊兒的手臂，小心翼翼拎著裙子步下馬車，抬眼覷到嫡姐冷肅的麵色，步子頓時就邁不動了。
蕭元嫣的不悅卻並非衝著她。
聽雪已上前一步，順著自家小姐的目光望向門內神色慌張的小廝，湊近低聲問道：“府中出了何事？”
那小廝有些瑟縮，但能在這時被派過來傳話，怎麼也不是蠢笨人，很快便組織好語言快速說了。聽雪一旋身，快步走回自家小姐身邊，附耳轉達。
蕭元嫣抬腳便跨過了門檻，揮退迎上來詢問是否要乘小轎代步的護院，那小廝弓著身子快步在前帶路。
蕭佩絮茫然無措，隻能先跟著進了門，就看見追在嫡姐身後匆匆往前的一行人裏，有一位侍女特意留在了原地。
那侍女回身一禮，衝著她笑道：“五小姐且先回院子裏去，奴婢須得親眼見您進了屋，才能回去向小姐交差，還請您見諒。”
蕭佩絮忙說不會，帶著蕊兒她們，和那麵色溫和的侍女一起走了另一個方向。
聽雪跟在小姐身側，麵上不見什麼表情。
方才同小姐傳話時，她連聲音也沒有一點波動，仿佛那個消息完全不值得放在心上一般。
打頭的小廝卻早在心裏打鼓，帶路時身後一片沉默，更加劇了他的焦灼。
趁著主子在身後看不仔細，他悄悄抬起袖子擦了擦冷汗。
這小廝正是和三木交好的那一個，是個地位頗低的雜役，也沒有主子賜下的名字，任誰都能招手支使。
但真論起來，他是歸在三公子蕭元麟院子裏的下人，也正是因為這個由頭，他才被迫地接了這不討喜的活兒，跑腿來告訴大小姐。
“你不是說父母親現下都在祠堂裏，往那邊拐作甚？”身後忽然有女聲喝問，語氣並不嚴厲，卻險些把小廝嚇得一撲。
“大……大小姐恕罪，是奴才帶錯了路。”他慌亂地解釋，蕭元嫣已經越過了他，隻有聽雪朝他那邊投了一瞥，像是知道他的處境般，示意他可自行離去。
小廝微微一愣，想起要拜謝時，一行人已繞過假山，瞧不見絲毫影子了。
蕭家祠堂內氣氛正冷凝，蕭長梵背手執鞭，蕭元麟撲跪在地深深埋首，蕭元瑾在旁攙著驚惶的楚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