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倒塌,烈火焚城,行人如同地獄惡鬼,猙獰嘶吼四處逃竄,天上落下密集的弓箭雨,地上流淌殷紅的血淚河。有一人策馬而來,金甲銀盔,黑馬長刀。
“秋,清晨了。”
聽見一聲清脆的呼喚,秋迷迷糊糊地睜開惺忪的睡眼,又是這個夢。
“看,雪莊的日出。”
蹲坐一旁裹著黑袍蜷縮成一團的樂輕白從衣袍的縫隙裏探出一隻小手,指了指天際線的太陽。清晨的陽光也是脆弱且稀薄的,像太陽的裙擺或是天際的流絲,伴隨著浮沉的水霧淺淺透過她的指縫,霞光流轉,為她畫上了霓虹的初妝。清風拉拽著她的衣角,吹動著她的發絲,散落的幾縷灑落略微凍紅的鼻尖,臉頰的紅暈映襯著閃爍的眼眸顫抖,這便是少年此生見過堪稱絕筆的詩畫。
樂輕白注視著天際的初日緩緩升起。
“秋,雪莊的日出好看嗎?”
秋一直溫柔地注視著樂輕白的眼眸竟不自然地滑過了一滴淚。
“世間最好看。”
......
待到百裏儀景搖著折扇從哨屋內走出,無名起身將斷刀別在腰間,樂輕白眼睛掠過那柄斷刀。
“秋,給我看看你的刀。”
樂輕白說罷便接過秋遞上來的斷刀。
“的確是雪莊的印記,可雪莊向來隻鑄劍,從未鍛刀,更何況,這居然還是一柄本命刀。”
樂輕白將斷刀還給了秋,將身上的黑袍披在了秋的身上。
“雪莊隻鑄劍,而整個天下唯有雪莊樂氏一脈能鑄本命劍。本命劍,此劍是樂氏秘術,非樂氏不鑄。鍛這把刀的唯有樂氏族人。”
百裏儀景沉默片刻,攤開了折扇。
“本命劍,一人此生唯有一柄,此劍堅不可摧且與持劍人結契。非結契人不可揮動,非結契人身死不會折斷。”
樂輕白搖了搖頭,指了指秋手裏的斷刀。
“儀景公子說得對,但還有兩條。結契人可自斷此劍,強行破除契約。此劍被棄,無主無名無鋒。雖仍堅不可摧,可被棄之劍,殺氣四溢,至邪。”
秋揮了揮手裏的斷刀,低頭呢喃著。
“你我都一樣,無主無名無人要。”
樂輕白拾起了她的本命劍。
“既然是樂氏一脈鍛的刀,那在我父親那裏的樂氏劍錄應該有所記載。”
秋抖落黑袍上的積雪。
“我去雪莊探探,五十兩你們就在這等我們。”
秋看向一旁還在睡覺的許百生,無奈地撓撓頭。
“還有他,拖他進屋睡吧。”
樂輕白拔出了本命劍,流動的藍光縈繞在劍身。
“我和你一起,我不想逃,萬一還有活著的人,萬一有機會複仇......”
秋輕輕拍了拍樂輕白顫抖的身體。
“別怕,老子天下第一。”
熟悉雪莊的樂輕白走在秋的身前,不讓秋看見她的神情。樂輕白眼裏有期待有憤怒更多的是恐懼。
家人還有活著的嗎?九衢堂的瘋子還在嗎?我,該回來嗎?
回頭看著正衝她咧著大牙露出自信微笑的秋,她笑了笑。
不怕,有他。
......
雪莊早已變了模樣,雪林間盡是巡邏探哨的九衢堂的殺手,連雪莊門口都豎起了九衢堂的大旗。
“不對,這好像不是江湖流派的作風。倒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