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兩個孩子早早的就被歡沁弄去睡了,她坐在床上隱約還能聽到零星的炮仗聲,大概是離這兒不遠的山村孩子再放炮仗吧,以前平兒也經常帶著敬兒他們放的,隻可惜現在沒炮仗也不能讓他們放了,兩個孩子很懂事,都沒跟她提要過年放炮仗的事情,看來即使她不願意,艱難的環境還是讓兩個幼小的孩子過早的成長了。
門外傳來輕輕地敲門聲,歡沁一陣哆嗦,這個時候會是誰?難道是對他們別有用心的人,歡沁揪緊了胸口的衣服,也不知道該不該去開門。門外的人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可能是有些焦躁了,敲門聲變大了,還夾雜著叫聲:“娘,是我平兒,快開門。”
啊,是平兒,歡沁欣喜的衝過去將門打開,門外是許久未見大兒子,還有一個人,歡沁心沉了下去,是許久不見的楊坤煦!
看見歡沁開了門,楊坤煦急忙就拉著平兒走了進來,又謹慎的看了看四周才將門關上。焦急的對歡沁說:“敬兒和誠兒怎麼樣了?”
歡沁無言的搖了搖頭,指指內室說:“在那裏麵,吃了藥睡著了。”楊坤煦不放心的進屋內去看。平兒也想跟著,歡沁趕忙拉住了他,仔細的瞧著他。這孩子這幾個月不見瘦了許多,但是人看著卻很精神,兩顆純黑的大眼睛襯著緊緊抿著的薄唇看著已經是半個大人了。摸著兒子許久未見的麵孔,歡沁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淚,這種成長太殘酷了。她的平兒這麼小就已經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了。
平兒看著歡沁哭,平靜無波的眼睛也開始泛起波瀾,但隨後又被他壓了下去,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他緊緊依偎著歡沁說:“娘,你還好嗎?”
歡沁哽咽的一直點著頭,拉著他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問他:“平兒,娘給你捎的鞋墊用了嗎?”
平兒眼神亮亮的點著頭,抓著歡沁的手說:“娘,你放心,我都有用,我現在在學堂和他們都混熟了,一定能堅持到成人外放的時候。”
這什麼意思?歡沁怔了下,看出歡沁的疑問,平兒附在她耳邊說:“現在爹受到了重用,聽宮裏傳出的消息,那位怕不好了,爹有希望了。按照大魏的律例,皇子但凡16歲就必須離京前往封地,如果生母仍在隻要獲得皇帝的允許,是可以被接去封地奉養的,我已經想好了,到時候就以弟弟年幼不懂事為由將您和兩個弟弟一起接去,想必爹不會反對。”
歡沁聽到這消息,第一個反應不是欣喜而是緊張,盡量壓低聲音對平兒說:“平兒,不要盲目高興,越是緊要關頭往往就會有意外發生,你爹那麼多兄弟,皇帝到底屬意誰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能肯定。而且…你爹如果上去了我們說不定更倒黴。”接下來的話她實在不好對充滿希望的平兒說。
歡沁心裏暗暗叫苦,這簡直就是內憂外患嘛!楊坤煦上去就表示著她的孩子們將要爭奪的不隻是一個王爺的位置了,而是萬萬人之上的皇位,這該如何是好?再說了皇位哪裏是那麼好爭奪的,政治鬥爭的事情她不懂,但她知道楊坤煦越是受重視就代表著爭鬥會越激烈,伴隨而來的危險說不定更大了。
前段時間王勇來說了王府裏又有個女人懷孕了,聽說還是王妃以前的婢女,誰懷孕不要緊,問題是歡沁明白她的孩子的處境更難了,人家兩個人的孩子肯定將來要連成一氣的。看來那個什麼生棉花籽油也不頂用啊,真是白給楊坤煦吃了那麼多。
平兒點點頭,對歡沁說:“娘,您放心,我一定會謹言慎行,將來一旦有機會我就帶著您和弟弟們離開這兒。”歡沁感動的摟了摟已經比她還高的大兒子。
楊坤煦走了出來,看著沒那麼著急了,想必已經知道孩子隻是吃東西不合適了。他看見歡沁摟著平兒麵上露出了一個不讚同的神色,歡沁低下頭當做沒看見。這個人現在對她而言隻能說是半個陌生人,自從來到京城後她就常常在想他們之間的種種,越想越不知道見到他該和他說些什麼,即使她能肯定他們是在為對方著想,卻好像心裏和他的離的越來越遠,兩個人的心遙遠的就和南極與北極一樣。
看著歡沁低頭不語的模樣,楊坤煦對平兒說:“平兒,去看看你兩個弟弟,他們睡著了別吵醒他們。”平兒明白父母應該有話要說,應了聲就走了過去。
平兒進去內室後歡沁更緊張了,屋裏連個燈都沒有,靜靜的黑夜隻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楊坤煦走過來抓住歡沁的手,歡沁下意識的躲閃了一下,但是她的手還是被楊坤煦牢牢的抓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