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哥從內襟裏掏出一樣東西遞給歡沁,歡沁不明所以的打開,裏麵有一張讓歡沁看來很陳舊的紙。歡沁納悶的望著哥哥,常大哥輕聲說著:“我帶你大嫂和你侄兒回你大嫂他們老家去。這份路引是你嫂子她弟弟弟媳侄兒的,她和他弟弟從老家逃了出來,結果剛辦好這張回鄉的路引就染上時疫,全家人都死了。我來之前考慮過了這張路引上雖然隻寫明有一個孩子,但是你後麵兩個孩子都是小的,也可以解釋說是辦路引後生的,他弟弟出來後才娶妻生子,老家根本沒人見過,隻要我們不說就沒有人知道。官府不會對孩子查得那麼嚴,如果真有個萬一你就去越州找我們,路引上有地址,隻要牢牢記住不管誰問你,你都堅持是死去的四郎的渾家就是了。”
歡沁感激的收起路引,這東西說不定真會成為她的保命符的。和常大哥說:“哥,不要吝惜那點錢了,趕緊收拾收拾走吧。”常大哥點點頭。
常家夫妻走了後歡沁就將平兒叫了進來,她一臉正色的對平兒說:“平兒你是我的大兒子,今年也不算小了,已經11歲了,有些事情我要交代你。”平兒看著母親的神色,鄭重的點點頭。
歡沁拿出一件內衣給他換上,並對他說:“任何時候要放在身邊,裏麵有我縫著的銀票。”平兒有些驚慌的看著她。
“聽我說,你父親現在回去了,想必指日就能出頭,如果不出頭我們就死定了,我可以死,但是不能讓你們兄弟去送死,你一定要記得看好弟弟們。”平兒點點頭。
“還有就是如果你父親成功了,我說不定還是要死的,我一直沒和你們說,我也是最近才想起來的,我身份極其卑微,回去後我不知道還能不能親自撫育你們。你父王府中不可能隻有我一個女人,女人爭鬥不是拿刀劍的,但一樣要命。你已經大了能照顧好自己了,可是一定要多注意吃食和衣物,千萬不要亂吃亂穿別人給的東西,不要相信任何人。也要看好弟弟們,他們還太小了。”說完歡沁就已經淚流滿麵了,她還能如何呢?隻能提醒孩子,希望他們能活久一點。
平兒跪在床邊緊緊地摟住自己的母親哭得泣不成聲,他看了不少書,父親平時也很注重培養他,他已經知道在權利麵前人命一文不值。可是不該是他的母親啊,他的母親溫柔漂亮又善良,什麼壞事都沒做過,出身就決定了一切嗎?年少的楊平第一次感覺到了權利的重要,是不是他如果有權利了母親就不用在父親那個王府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他這麼好的母親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總有一天他一定會給她最好的!對權利的渴望在楊平小小的心中燃燒著。
歡沁的病一拖就是一個月,周將軍的副將不敢再拖延了,三天兩頭的來請示楊平,歡沁知道不能再拖延了,就告別了來送行的張大嫂一家,又將一些有用的東西送給她,才踏上了生死難測的回京之路。
路上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還是怎麼回事,敬兒和誠兒一直輪流著生病,拖拖拉拉的幾個人在將四個月之後才到了京城的王府。歡沁望著如電視劇裏演的那高高大大的王府門,上麵還手書著幾個大字,迎著刺眼的陽光眯起眼看著。平兒一直以為歡沁不認識字,輕聲對她說:“趙王府邸”。
這幾個字歡沁還是看得懂的,但還是裝作不懂的點點頭,轉身從馬車裏抱出小兒子,誠兒乖乖的伏在她懷中。走到門口時,一個管家模樣的迎了上來,笑眯眯的對平兒說:“小的是王府的管家劉玉,請幾位郎君從正門進,至於歡喜娘子,還是從側門進比較好,王妃可等著見你們呢。”
敬兒憤怒的瞪大了眼睛,路上娘已經給他講過大概情況了,但他從來沒意識到會是這麼讓人難以忍受。王妃是誰?他父親有了其他的妻子嗎?看著敬兒要發脾氣,歡沁連忙製止了敬兒,將誠兒交給平兒抱著,她笑著對管家說:“請劉管家帶路。”這個時候可不是一爭長短的時候,她能多活一天,孩子們就能有一天的機會不是嗎?至於穆坤煦另娶,這幾個月在路上她多少已經有心裏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