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心髒在右(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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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大學辦公大樓二樓的多功能廳裏的空氣幾乎凝固了,隻有一片死寂。這二十年前的往事,比世上任何一本恐怖小說更令人感到驚悚與絕望。良久,周淵易才輕輕咳了一聲,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問:“桑老太太,巫蓮蓮就是那個柴明基與夏琪溪的女兒吧?”

桑仰香點了點頭,說:“是的,蓮蓮本來的名字叫柴蓮蓮,我收養她之後,過了一年,政府的工作組來到金風寨,破除迷信,不準我再養蠱了,於是我徹底放棄了養蠱,成了普通的苗女。而在那時候,金風寨的寨主巫巴貴終於向我求婚,我們結成了夫妻,並且給女孩取名叫巫蓮蓮。巫巴貴是個心地善良的老實人,我給他說,蓮蓮是我在寨子外的密林裏捉毒蟲時無意撿到的。結婚時,巴貴得到了我的初夜,所以從來沒懷疑過我的這種說法。他還猜測蓮蓮作為一個棄嬰,一定曾遭遇過悲慘的命運,所以一直以最慈愛的心腸來照顧蓮蓮,甚至沒有和我孕育屬於自己的兒女。”

“那麼霍金娜的女兒呢?她真的被柴明基與這裏掐死後,綁著石頭扔進了河裏?”秦纖纖問道。

桑仰香答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帶走女嬰後,過了一會兒又回來了,是空手回來的,柴明基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部相機,一定要抱著蓮蓮拍張照片留作最後的紀念。照片是在河邊的石橋前由鍾魯親手拍下的,就是你們剛才給我看的那張照片。又因為我看到他們是空手回來的,所以就猜想他們一定是把女嬰扔到了附近的某個地方吧。等他們走了後,我就四處尋找,心想即使他們真殺了女嬰,我也要把她的屍體找到,然後與霍金娜埋在一起,讓她們母女團聚。沒想到我四處都尋遍了,甚至遣出擅找死屍的毒虱,也沒找到女嬰的屍體。我也不清楚女嬰的下落最終究竟如何……”

“桑老太太,您說的蠱術是怎麼回事呀?蠱術是不是真的具有神奇的力量,可以詛咒其他人?”蘇羽終於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輕聲問道。

桑仰香臉上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她說:“小夥子,你以為這個世界上真有那麼多詭異的事嗎?現在我已經老了,也不用再向你們隱瞞什麼了。養蠱婆,其實隻是一群懂得毒蟲知識的苗族女人,我們知道哪些毒蟲喜歡吃什麼、討厭吃什麼,也知道它們會在什麼時候交配,生出什麼樣的蟲卵。比如毒虱喜歡吃屍水浸過的土壤,又比如毒蚯蚓喜歡吃淋過雨露的蚜蟲卵。我們用這樣的本事尋找屍體,或者找到蚜蟲的窩。我們還故弄玄虛,玩出所謂百蟲煉蠱的儀式,隻是為了嚇唬寨子裏的普通苗人。苗人害怕養蠱婆,為了自身的安全,防範蠱蟲的毒害,他們隻好給我們送來食物與飲水、甚至還有金錢。”

蘇羽有點失落地說:“原來你做養蠱婆,和鍾魯做趕屍匠沒什麼區別,都是利用神秘的傳說與自己的生活經驗,為自己謀取生存的條件。”搞個半天,原來養蠱婆和騙子沒啥區別,這真令他感到失望。

桑仰香答道:“其實在更偏僻更險惡的大山裏,還真有懂得蠱術的養蠱婆,但我也隻是聽別人說過,從沒親眼看到。蠱術是非常古老的苗人秘術,盡管我並不真正懂得,甚至還用來裝神弄鬼,但我相信,蠱術一定是存在著的,這個世界上也肯定有真正懂得蠱術的人。”

終於得知了目前五個受害者中,竟有四個人是互相認識的,並且還與二十年前的一段往事有關,還牽涉到了東歐的女巫傳說,案件真的稱得上有突破性的進展。如果那個瘋女也與這二十年前的往事有關,那才會更加不可思議。

離開多功能廳後,周淵易與秦纖纖、蘇羽在校園裏找了家冷飲店坐下,他們小聲交談了起來。周淵易手上有一份資料,是剛從西川大學教務科拿到的外教檔案。

霍金娜,全名茱莉?吉婭?霍金娜,二十三年前主動應聘至西川大學,擔任英文教師。她的中文能力相當有限,因此課程采取全英文方式,在外語係高年級任教。霍金娜的教學能力隻能用普普通通來形容,無功無過,沒有學生投訴,也沒有學生讚揚,她隻是個很平凡的外籍教師。隻在西川大學裏,霍金娜隻教了三年書,第四年便不辭而別,連行李都沒有帶走。

當時也有人懷疑霍金娜失蹤,但因為無人報案,警方也沒有立案偵查。考慮到外國人生性浪漫,崇尚個人自由,再加上霍金娜辭職前曾因為西川大學七位學生的離奇死亡事件而接受過警方的調查,校方還以為她隻是厭倦了西川市這個地方,所以才悄然離開了校園。

不過,檔案裏並沒有關於霍金娜懷孕的記錄,也沒有當年她懷裏抱著女嬰的相關資料,因此既無法確定她是不是曾經有過一個親生女兒,也無法確定她是否曾收養過女嬰。

看完了霍金娜的檔案後,幾個人又重新討論起案情。

蘇羽最先發言:“毫無疑問,校園裏發生的是連環殺人案件。從連環殺人案件的分類來看,一般都脫離不了四個最基本的類型:純粹因為快感而產生的無差別式殺人、故人尋仇式殺人、為了某種宗教儀式而進行的殺人、模仿殺人。在我們學校裏發生的連環殺人案中,都出現了木偶,還有身體的某個部分被取走,這不能不讓人想起東歐女巫傳說中召喚女巫靈魂的儀式。所以我認為這是一起為了宗教儀式而精心設計的連環殺人案——有人想成為女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