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閔文臉色蒼白，甚至嘴唇也在微微顫抖，江澄知道這一次他不是因為怕高了。
因為就在剛才，風中藍曦臣的那聲低頭，也傳入了江澄的耳中。
徐閔文死死抓住藍曦臣的外衣，哆嗦著朝著下方看去，株洲的街邊是那樣的長，彎彎曲曲的仿佛沒有盡頭，而街兩邊堆積倒下的屍體卻是那麼的讓人驚悚。
徐閔文眼眶漸紅：“這裏...這些都是怎麼回事啊...阿澄哥哥？”
他嘴唇輕顫，仿佛是在求證什麼。
江澄隻是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整個外城發生了什麼，但可以確定的是，與徐若間脫不了幹係。
江澄輕拍了拍徐閔文的肩膀：“別急，很快就會有答案的。”
藍曦臣身後的老者一瞬間仿佛老了十歲，他看見周圍的那些麵孔，很多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可是如今卻...
萬醫師見狀趕緊扶著自己的父親，在背對著江澄的眼中，他的眼眶也濕潤了。
四周散發著讓人壓抑的沉默，藍曦臣見狀走到江澄身邊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徐閔文看著藍曦臣的動作，莫名片刻後，也跟著牽住了江澄的另一隻手。
江澄幾乎是下意識的便打算抽出來，他看著徐閔文一臉純真的眼神，抽出一半的動作緩緩止住。
藍曦臣目光掃過後，握住江澄的手便鬆開了。
徐閔文見狀，也放下了手。
江澄扶額，到底還是個少年。
後方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爹？”
藍曦臣三人齊齊回頭，對麵的萬醫師和老者也抬起了頭。
老者剛剛被壓下的情緒再次翻騰，他哆嗦著走向自己的女兒，一旁的萬醫師一邊扶著他，一邊擦眼淚。
“…念兒。”
婦人手中的碗掉落，摔了一地的碎片，她牽起裙擺朝著二人奔去。
萬醫師大聲道:“當心！…別跑，我來了，我來了！你別跑！”
他安撫好身邊的嶽父後，大步奔向了他的妻子。
“郎君！”
萬念哭的梨花帶雨，埋在丈夫的肩頭微微顫抖。
她怕極了，日日都有人在死，隔著一條巷子，白天還在偶爾談話的人，第二天卻再也睜不開眼了。
江澄看著他們夫妻二人的模樣，心中突然一陣酸疼。
他快速對著徐閔文說了句:“站這兒別動。”
隨後，拉著藍曦臣走到了巷尾拐彎處。
仿佛是察覺到他的情緒，藍曦臣緊緊回握住了江澄的手。
二人來到牆角，江澄站在藍曦臣對麵，靠在了一旁的牆上。
他一抬頭對上藍曦臣溫柔的目光，沒忍住將頭抵在了他的肩上。
深吸一口氣後，含著藍曦臣淡淡的檀香便傳了過來。
腰間被環上一雙手。
藍曦臣輕輕拍了拍江澄:“晚吟，怎麼了？”
肩膀上的腦袋左右搖了搖，片刻後，江澄緩緩站直，抱緊了藍曦臣。
他啞聲道:“我隻是剛剛想到穆白他們了。”
“…穆楠他”
藍曦臣答到:“會沒事的。”
藍曦臣一手扶上江澄的頭:“他會沒事的，我保證。”
“晚吟…局中之事，都忘了吧。”
藍曦臣微微拉開些許間隙，垂目看向江澄:“就當是睡覺的時候壓到心髒，做了一個永不會發生的夢。”
江澄眼眸微閃，引得藍曦臣低頭印上了一個吻。
就如同那天喚醒他時一樣，藍曦臣落下的吻，永遠是那麼輕柔珍重。
江澄感受片刻後，抬頭對著藍曦臣的唇用力回吻了過去。
耳邊呼嘯的風，霎時便停了下來。
此刻隻能聽見水滴從屋簷落下的聲音，像極了江澄心中因為藍曦臣而跳躍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