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分別的日子。
張母一大早就起來做的餡兒餅,五個青椒雞蛋的,五個白菜豬肉的,還有五個紅糖的。都用油紙包起來放在包裏,再裝上上次炒好的花生,在火車上解悶吃,遞給張君彥跨在身前,注意著別讓人擠爛了。
張父早就從大隊借來了牛車,張君彥和林清一人背著一個竹筐子,張君彥身上還背著水壺和裝著吃的地包裹。大包小包的就像是趕饑荒逃難似的,饒是如此也是把被子提前寄過去的。
林清守著行李坐在牛車鬥裏,張君彥坐旁邊耷拉著腿,張父在前“噠噠噠”駕駛著牛車,直奔縣城火車站。
坐牛車比坐公共汽車要好受,至少一大早的空氣既清新又流通,不像公共汽車上窗戶老是打不開,憋得人想吐。北方的風吹打在臉上,像刀片刺一樣,林清縮著脖子像個鵪鶉一樣把頭埋在毛衣領子裏,呼吸的熱氣飽脹在封閉的空間裏,凍僵的臉這才緩了過來。
到了火車站,各式各樣的人行色匆匆。火車已經停在原地等著了。怕有扒手盯上,張父和張君彥拿著行李,快步往火車裏走去,林清緊跟在後邊盯著行人和前方父子倆的行李。
他倆的票是連在一起的臥鋪,這一車廂裏的人不多,張父把行李往地上一放就趕緊下去了,火車上常有送人上站的人還沒下去,火車就開走了的情況,到時候還得在額外買張票坐回去。
林清看也沒看就往下鋪一坐,也不在乎幹不幹淨了,實在是太累了。一大早就喝了一口水就往火車站趕,生怕晚了點趕不上火車,老覺得身上有一股牛糞味兒。
“阿彥,你聞聞我身上是不是有股怪味啊?”
張君彥湊近自己媳婦聞了聞,是有一點點。他瞅著媳婦的臉色,眉頭皺著,嘴角也不高興地往下耷拉著,難得情商在線一回,“沒有啊,隻有雪花膏的香味呢。”他真覺得這沒啥,當兵的時候一個宿舍裏有個人老是不愛洗腳,味道是真的刺鼻,自己媳婦跟他一比就是小巫見大巫。
林清的臉色好了點,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吧。
張君彥覺得自己可能了,牛裏牛氣的,已經快要足夠完美地應對媳婦的小性子了。
林清看著他驕傲上揚的嘴角,這男人整天跟個小孩一樣,也就和天寶一樣,五歲吧!
張君彥打開軍用水杯,裏麵灌滿了熱水,先遞給媳婦喝,林清喝了幾口就還給他了。
“咕嚕咕嚕”幾口就把剩下的水全都喝完了,自覺地出車廂去打水了。
去H市的火車得開三天兩夜,從家帶來的餡兒餅也就夠吃今明兩天的,最後一天得在火車上買盒飯吃了。
午飯就是就著白開水吃的餅子,張君彥吃了兩個,林清自己吃了一個。
吃完飯,張君彥睡在下鋪,林清去上鋪睡午覺。
有吵鬧聲傳來,肯定是有什麼八卦發生了。林清一個鯉魚打挺從上鋪滑下來,坐在床頭趴著看好戲。
車廂中間有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婦女正在拉扯著一個衣衫襤褸,看不清模樣的小黑人兒,穿著肥大的老頭衫,衣袖和前襟髒到發亮。不一會兒吵鬧聲還把一個乘務員給吸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