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死他!燒死這個怪物!……”
冥冥之中,他聽到了一陣陣嘈雜的叫囂。他驀然睜開雙眼,才發現自己竟然被捆綁在一架十字木上,四肢被死死地纏住,渾身上下隻剩頭顱可以轉動。
十字架的底下,紮滿了被素黑的衣袍包裹的人群,像是一群準備做彌撒的宗教眾,可是他們的眼裏閃爍著恐懼,臉上又布滿了憤恨,所謂眾怒,也不過如此。
他四肢被釘在在十字木架上,鮮血橫流,像是基督教裏被無知眾生處以極刑的耶穌,而在他的下方是一堆澆了煤油的柴木幹草,幹草堆的前方是叫囂著要燒死怪物的黑袍人群,而他們口中的怪物,是他。
他的心亂了,他覺得難受極了,胸腔憋悶著。他嘶喊,他掙紮,他眼睜睜地看著那陌生的黑衣人群,人群無動於衷。
直到一個女人將火把輕輕丟上柴堆。霎那間,烈焰升騰。
烈火如蛇,沿著架柱驟然攀升,奔襲而來的恐怖高溫將他圍裹。熱,極致的熱,他承受了從未有過的機體疼痛,卻不是因為體外熊熊燃燒的火焰,而是有一股無可形容的熱量在他體內翻滾灼燒,要將他從裏到外點燃、撕裂!
他高揚起頭,發出一道已不似人聲的咆嘯,腦後燃燒著的火木無聲斷落。
刹那間,天地變色!
蒼穹血色,漫天的火雨傾瀉而下,勢要將大地上的一切都焚燒殆盡。
消失了,忽然間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沒有憤恨高喊的黑衣人群,也沒有了束縛四肢的十字柱,一切像是被湮滅了,又像是從未出現過。隻有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地上,一絲不掛,陪伴著肆意劃落的火炎流星。
下一刻,不知從何而起的巨大裂縫如蛇潛襲,蔓延過他的腳下,依舊義無反顧地蜿蜒前行。而他的身體則失去了支撐,翻倒著向看不見底的裂縫深淵墜落,在即將被黑暗徹底吞噬的一霎那,他忽然望見了虛無的盡頭,那裏站著一個人,那個人也看到了他。
他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似乎近在咫尺,又遠如天邊,或者說是隔著深淵。可他分明感覺到那個人在朝著他微笑,待他還想瞪著雙眼努力分辨的時候,整個空間忽然如被摔碎的玻璃般,應聲碎裂。
墨詡驀然驚醒,發現自己穿著一身病號服,躺在一張雪白的病床上,同樣雪白的被子卻是稀稀拉拉地蓋到了腿邊。
“小懶蟲起床啦,太陽曬屁股咯!”
這時,一串悅耳如銀鈴的笑聲大咧咧地闖進寂靜鬆懶的房間。墨詡側頭望去,見到敞開的門口走來一個紮著馬尾的女孩子。
女孩上身穿著白色襯衫,外麵套著一條淺藍牛仔馬甲,她的胸脯傲立著,一雙要命的細直大長腿也是套著一條緊致的藍色牛仔褲。
那一副活潑歡快的美好模樣,引人遐想。
隻見女孩將手中盛著早餐的精製瓷盤放到床頭櫃上,居高臨下,唇邊掛著意味莫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