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見到老舅奶是在蔡葛莊,正值農忙季節。每到農忙的時候奶奶都會回葛莊,那時候的奶奶和現在相比肉眼可見的蒼老。
我在葛莊待的時間比在小郭莊待的時間長多了。可自從舅爹去世以後我和奶奶也漸漸的沒有再去。
白天奶奶和村裏的一起坐著手扶式拖拉機去田裏栽秧,我的那位老舅奶有時會跟著一起去,不去的時候我就要跟她處在同一個空間。
我不喜歡和大人在一個空間裏。
她在家的時候我都在外麵玩,我已經記不清她的樣子了,爸爸有次別人介紹了一個女人,我看著那個女人好像我老舅奶,同樣的黑皮膚,原來是一個地區的人,我們這裏叫“侉子。”
我一直不明白本地是沒有人了嗎,為什麼要找外地人?
老舅奶跟我的接觸不多,三個舅爹都對我愛搭不理的,我也不會上趕著去討人嫌。
我隻要有奶奶就好了。
那天晚上是我在葛莊住的最可怕的一晚。夏天的天氣總是喜怒無常暴雨說下就下,晚上睡到半夜窗外電閃雷鳴,紫色的閃電仿佛帶著摧毀一切的力量砸在天地間,雷聲轟鳴。
不知是不是幻覺,我在床上聽到了直升機的的聲音。我看著窗外一片漆黑,黑暗像是要把我吞沒,一個小孩在充滿的房間裏靜靜的等著黎明到來。
當我再次回想這個夜晚的時候,我還能聞到空氣中的黴味夾雜著汽油味。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住過老舅爹家。
比起在老舅爹家聞黴味,我更喜歡在二舅爹家擠擠。
我為了一塊錢買辣條吃,吃了一大嗨碗的粥,舅奶逗我說隻要我把這碗粥吃了,就把錢給我。
我沒聽出來是在開玩笑,吃了半碗就有點吃不下去了。奶奶和舅奶還在旁邊說吃不完不給錢,我邊哭邊吃眼淚混著粥一起下肚。
看我大概是真吃下去了,才把錢給我。
上小店的路上還被狗追,路上有一個小孩邊跑邊哭就是我,口袋還有兩包辣條。
我再次見到老舅奶是在我家。下午的時候我聽到馬路上的摩托車聲音,我和奶奶正在屋山頭縫地籠的,舅爹騎著摩托背著舅奶和小女兒。
我可害怕了,躲在奶奶背後探出頭小心翼翼的打量這一家。
這個小孩我沒有見過,就像是表爺也沒有見到過,這個表爺是我在三姨奶的葬禮上第一次見麵。
爸爸給我買的火腿腸又被迫分了給了她,從這開始我就不喜歡她們。
當我再次聽到老舅奶的消息是她跑了,表爺被留了下來,把女兒帶走了。
表爺成年之後拿了家裏的兩千塊錢去找他媽媽,都有聯係。
奶奶她們知道錢被拿了,把舅爹說了一頓,為什麼錢會被拿,這孩子太不是個東西了。早知道這樣幹脆給他媽媽算了,老了也指望不上。
我從大人們的口中聽到素未謀麵的表爺做的事情,對他感到厭惡從。
還有一件事情,使我更討厭。我們在鎮上租的房子,每到放假都會回家,周日下午上來的時候打開門,一片狼藉。
用過的洗發水和新的毛巾扔在水池裏,奶奶就跑去問鄰居誰來過的,說是一個男孩子翻窗戶進去的。
奶奶知道之後,就沒再問這事情。
可我一直的現在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我家的地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