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村、小田村以及張家莊,這三個村子都隸屬於大石鎮,大石鎮三麵環水,背靠著連綿的大山。這小小的城鎮臨山而居,與世無爭,隻是迎著春花秋葉、夏陽冬雪,一日一日運轉著農耕狩獵的生活。
這年秋末,正是農收時節,家家戶戶都忙著幹活,為了在馬上就來臨的冬天之前,多儲備一些糧食。這天到了傍晚,豐收的喜悅,讓忙了一天的人們仿佛感覺不到疲憊似的,聚在村口的那口井旁一邊乘涼一邊閑聊著。
“哎,對了!他嬸兒,你聽說了嗎?那劉家的小丫頭,掉河裏讓石家那個沒了爹娘的獵戶給拎上來了,那衣服呦,真真是羞煞人了!”突然間一個提高了音量的女聲問著旁邊的婦人。
隻見那個身著粗布藍衫的婦人怔楞了一下回到“唉,咋沒聽說!你說他們孤兒寡母的可真是不容易的,那小丫頭好不容易給養活了,這該議親了吧,又壞了名聲。”
“這下子那麼多人都見著了,劉家丫頭這名聲真真是壞了呀。而且那丫頭還整天呆呆愣愣的是吧?往後可讓他娘們咋活啊。”
“對呀,那丫頭不是個傻的嗎?”
“誰不說呢,那小丫頭是他爹死的時候她娘懷著她落了毛病,大夫說就是因為沒愛惜,生下來就是個愣的,這胎裏帶的病啊!雖說不傻吧,可一個丫頭,木愣愣的真真可憐。”
“哎,那咋都半晌午啦還讓個小丫頭上地裏跑啊?”
“這不是她娘跟他哥,也是想趁著下半晌涼快多幹會活兒啊,嬌嬌那丫頭也是個有孝心的,提著水,估摸著是給她娘送水去了,撈上來的時候那丫頭手裏還抓著桶呢。她娘又是個疼孩子的,這下子那丫頭要是活不過來,非得把她娘給去半條命。”
“可不是嘛,那丫頭還跟俺家小子一塊進學呢!在咱這兒女娃娃也有進學的不假,還不都是認幾個大字就行,有幾個像劉丫頭那樣一學就是好些年。”
“嗯,那丫頭六七歲就去了吧!前兒個還是成子那鎮上的鋪子開不下去了,她才跟著回來了,不然那可是還要學吧?”
“劉嫂子那可真是個疼孩子的,舍得給那女娃娃出錢交束修,這地裏活都不舍得找個短工。俺家男人看不下去了,找了幾個鄉親去幫了趟忙,劉嫂子還專門給殺了隻雞招待了。你說這不就外道了,俺男人跟劉嫂子的男人都是一塊長大的,再說了,鄉裏之間幫個忙能咋地?”
“就是說,她娘是個老實的,養活她兄妹倆真是不容易。”
一時間七嘴八舌,議論聲不絕於耳。而引人爭議的劉家這會兒也是不平靜的。
“先生,這可咋辦啊,您快給俺妹子看看呐!”一個焦急的男聲對著身旁發須半百的老人說道。
“成子呀,你也知道,老夫不過一個赤腳大夫,也就看個頭疼腦熱,你妹妹沒有外傷卻一直不醒,我真是沒有辦法啊。你還是趕緊上鎮上去請大夫吧。”聞言那老人撚撚嘴邊的胡須,無可奈何的說道。
劉成愣了愣,有些局促地道“這,老先生俺們家這情況您也看到了,不說錢財了,天這麼晚了,又有哪個大夫肯跟俺來咱村子啊。”
“畢竟你母親也看過了,沒有外傷,而且脈搏雖然有些無力,卻也一直呼吸均勻。你若是信我,就給她喂些薑湯,去去寒氣發發汗,如果明天還不醒,你再去鎮上不遲。”
迷迷糊糊也不知昏睡了多久,頭快痛死了!幾乎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灰蒙蒙的可以稱之為蚊帳的東西,腦子裏有暫時的當機,有些分不清楚是在哪裏,慢慢撐起身子坐了起來,這是一間狹小的泥房,黃褐色的牆麵滄桑斑駁,屋裏的擺設很簡陋,一個木櫃靠著牆角,旁邊還有口木箱子,木箱上放了些雜物,另一邊放著一張黑漆漆的小方桌,三條長凳,角落裏還有個簡陋的木架子,放著個木盆。
這是哪?我怎麼會在這?二十一世紀還有這麼窮的地方嗎?還是繼子和那個男人,不願意拿錢給我這個曾經掏心掏肺對他們的外人治病,就把我丟在了這裏?想想不由得苦澀一笑,還真是寒心啊!
“嬌嬌,你終於醒了!你嚇死娘了啊都。”一陣喜極而泣的聲音自門口傳出。
證愣間門開了,一個一身荊布打扮,雖簡單卻是古裝扮相的中年婦人,從外間進來。劉嬌剛想開口問她自己心中瞬間湧現的疑惑,卻又感覺自己的嗓子幹得快冒煙了:“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