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外(1 / 3)

天微微亮,黎明的曙光讓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有了些許光明,沉寂了一夜的路上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鬧騰了一夜的安遠侯府終於漸漸歇了下來。

晨間霜露重,安遠侯沈延在母親樂昌縣主的院子裏跪了一夜,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被罰跪了一夜,沈延的腦袋此刻正一點一點的,都快垂到胸口了。

沈延的貼身侍衛沈七跪在不遠處,一身黑衣幾乎融化在晨露中,跟沈延那臊眉耷眼的樣子比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沈七才是侯爺呢。

趙嬤嬤在心裏歎了口氣,這個侯爺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沈七一看見趙嬤嬤的身影,馬上起身上前輕輕拍了拍沈延的肩,“侯爺。”

沈延正在做夢,他好似回到了十六歲那年,他是安遠侯府的獨子,她是崔府視若明珠的嫡女,一場意外的邂逅,開啟了一段令人難忘的回憶,紅酥手,月夜明,意無言……

“嗯。”沈延突然從夢中驚醒,恰好對上趙嬤嬤那複雜的眼神。

刺骨的寒意從膝蓋處密密麻麻的蔓延至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雖是暮春時節,但早晚依舊帶著讓人難以忍受的寒涼。

趙嬤嬤照舊行了禮,平淡的聲音讓人探不出深淺,“侯爺,夫人請您進去說話。”

話落,趙嬤嬤轉身進了屋,沈七連忙將沈延扶起,同樣是跪了一夜,沈七站起來啥事沒有,再看看自己幾乎不受控製還要跪下去沒有任何知覺的雙腿,沈延不禁感慨,到底是習武之人,體格就是不太一樣。

沈延緩了好一會兒,才感覺腿稍微好受了一些,沈七扶著他,一瘸一拐的朝屋裏走去。

不同於外麵的刺骨的冷,屋內燃著上好的檀香,或許是檀香燃燒的年歲有些久了,屋裏的物件都被熏得暖烘烘的。

一直走到裏屋,安遠侯沈巍的牌位前跪著閉目誦經的樂昌縣主,歲月幾乎沒在她的臉上留下什麼風霜,卻悄悄爬上了她的雙鬢。

沈延不敢看她,囁嚅著叫了一聲:“娘。”

樂昌縣主沒有理他,等她念完那一段經文,才悠悠睜開雙眼,“沈蘭如何說的,趙嬤嬤你轉述給他聽聽。”

沈蘭,安遠侯沈巍在世時培養出的十二侍衛之一,醫術了得。

聽到樂昌縣主的話,沈延的臉上有些掛不住,自幼溫柔似水的娘親,此時卻待他跟外人似的,他的內心不由慌了幾分。

趙嬤嬤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如實告知:“夫人不諳水性落水吃了些苦頭,經過救治性命保住了,但腹中胎兒卻未保住,昨夜突然出血,流出來一個成型的男嬰。”

聽聞此處,樂昌縣主又皺起了眉頭,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沈延身體一怔,成型的男嬰?

又偷偷看了樂昌縣主一眼,沈延似安慰般說道:“這……沈蘭都沒辦法,我也……”

話說到一半,趙嬤嬤一記眼刀丟過來,同時扶著他的沈七手上使了暗勁兒,一同製止了沈延將要說出口的話。

樂昌縣主搖了搖頭,站起身走到沈延麵前,眼眸中蘊含著失望,“我不需要你的懺悔,你去,去卿兒床前,去向她懺悔,向你沒來得及出世的孩兒懺悔!”

“娘……”沈延被樂昌縣主眼中的失望刺了一下,到嘴邊的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趙嬤嬤對著沈七擺了擺手,沈七會心的點頭,扶著沈延就往外走,沈延從小到大幾乎沒被他娘凶過,但此刻她眼中的失望卻曆曆在目。

直到沈延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樂昌縣主才愁眉苦臉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趙嬤嬤上前替她按摩緩解疼痛,“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您別太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