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清醒是在天色熹微的時候,譚鬱川用冰涼的水衝洗臉部,衝掉疲態。而後,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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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陶綺言是被簡璃的電話叫醒的。
摸索著接起,她趴在枕頭上闔眼沒說話,簡璃抱歉的聲音先響起。
“言言啊,我來不及回去了,可能比預計要晚兩天。”
她睜眼,看一眼手機上的日期,今天是七月十六日。
陶綺言清清嗓子,艱難開口:“十八號。”
簡璃在那頭皺眉:“生病了?”
“沒有。”她嗓音微啞,“有點鼻塞,會吃藥。”
“好。”簡璃道,“我明天的飛機,十八號上午應該來得及。”
“嗯。”
掛斷,她攥著手機,沒了睡意。
頭腦還昏脹著,她點開微信,看著置頂聊天框,沒有紅點。
他出發了,他起飛了,都沒有一條消息。
把臉埋進枕頭,陶綺言抽了抽堵塞的鼻子。
洗漱完給自己倒了杯溫水,空腹把手心的藥片送下去。
鍋裏噴油,給自己煎了兩片吐司和雞蛋,最終隻吃下一片吐司和一個微焦的荷包蛋。
她在這邊的一日三餐已經不用雲姨頓頓照料,隻要定期過來打掃一下就行。
她房子裏的人氣總是沒有四季灣多,她在這邊空調總是習慣性開高兩度。
陶綺言吃完就在更衣間站著化妝,桌上手機屏幕亮著,通話的備注是會所的負責人。
她與對方第數次溝通十八號那天發布會和展會的情況,直到一切都按照她的預想走。
“備用的發電機和技術人員的位置已經協調好,當天會全程在一旁待命。”
“好。”
她下巴微昂,在鏡中檢查自己的眼線,輕薄的粉底把她昨晚未睡好的蒼白掩掉,腮紅又讓她增了氣色。
鏡中是一張穠麗完美的臉。
她冷淡道:“展品入櫃,安保人員全程不能更換調離。”
“好的,陶總。”
展會舉辦的場地曾是陶綺言叔公、也就是簡雲禮的私人會所,現今由簡璃的經理人在打理。
陶綺言一個月前拿到布局圖,設立展櫃,內部的安保人員換成簡家的保鏢,布防森嚴,都是為了明天簡未菱的作品能夠安全入櫃。
那些未公開的稿件,未命名的成品,是Jane.前夕的星火,也可能是品牌綿延百年的生命旺火,價值不可估量。
Nora剛和陶綺言彙報完已出庫的展品名單,猶豫幾秒道:“Cher,你的手機一直在響。”
她翻開手機,看到來電備注是路簡明,麵色如常地的摁掉。
“沒事。”她隨口道。
Nora離開前,往她手心裏塞了一個創可貼。
陶綺言斂下眉眼,視線下移,她的右後腳跟,已經磨出了血。
她一點也沒感覺疼,隻是被人看到依舊不好,就去了衛生間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