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他知道你來找我?”
“不知道。”陶綺言說,“他現在不需要知道。”
路簡明眯眸看她,指腹在咖啡杯的邊緣移動,歎息道:“之前的事,他對我有些誤會,不知道有沒有和你說起。”
她不在意地笑笑:“是不是誤會,都沒關係。”
路簡明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意外地抬眸看向她。
陶綺言喝了一口茶,感覺到醇香微澀的液體滑過口齒,她指腹蹭著文件的邊緣,輕聲笑說:“我現在需要路師的幫忙,這是事實。之前的那些事情,我不能說我不介意,但,都過去了。”
“路師願意不計前嫌接下工作室這個麻煩,我應該感謝你。”
路簡明褪去笑容,探究的眼神久久看著她,不說話。
良久,他說:“工作室是未菱的心血,我怎麼會把它當成麻煩。”
聞言,陶綺言低眸笑了,唇邊的弧度自然,她端起茶盞潤了潤喉。
“未來,我是你的上司。所以我不希望,路師再有什麼活泛的心思,你不可能再拿到像之前一樣的權限,合同裏都寫得很清楚。”
路簡明看向她,突然道:“綺言,你成長了很多。”
他幾乎,在那雙眼睛裏,窺不見什麼直白的情感了,平靜淡漠,神色流轉間,那幾分冷酷竟很像譚鬱川。
意識到這一點,他額角輕跳,手心薄薄起了一層汗,第一次生起忌憚。
聽到他的話,陶綺言神色泛冷,垂眼道:“不敢不成長。畢竟,我也承受不起,你再一次的算計了。”
她視線投向窗外,馬路邊人來人往,一片祥和。她終於裝不住了,目光嘲弄:“隻要Jane.能發展的好,我忍了又怎樣呢。”
終於,路簡明看出她的不平靜,甚至是恨意。唇邊掠過一絲極淡的笑紋,他似是鬆了口氣,說:“我還擔心你忘掉以前的事,如果真是那樣,這合同,我還不敢簽。”
他擔心她不恨他,這樣,她的聘書,就成了再明顯不過的陷阱。雖然路簡明並不覺得陶綺言會將他怎麼樣。
Jane.是他們兩個人心中的淨土、是天平。路簡明知道她不會拿工作室開玩笑,就好像陶綺言也知道她如果聘請他,他就一定會答應一樣。
他無法拒絕Jane.。
“路師還是仔細看看,我開出的年薪,還沒有以前的三分之一,這合同,對你來說,跟賣身契差不多。”
“剛好,”他翻開合同的末頁,抽出簽字筆,刷刷簽上大名,“為Jane.賣命一輩子,正是我的人生規劃。”
“隻不過譚總太過絕情,讓我失去了這個機會。”
“公示期之後,我會帶你,在媒體前亮相。”陶綺言站起身,恢複了淡然的表情,同他握手,“路師要提前做好準備。”
“當然。”
中午,陶綺言回到工作室。
剛到二樓,印子央就看到她,張口叫住:“綺言。”
“怎麼了?”
“剛剛譚總來找過你,我說你不在。”
陶綺言目光一凝,立在原地。“多久之前?”
“就二十分鍾前走的。”
攥了攥手心,莫名緊張:“他說了什麼?”
“問你去了哪,我說不知道,就沒說什麼了。”印子央如實告訴她,“我問他要不要去你辦公室等,他也沒上去,就走了。”
“好。”陶綺言點點頭,上樓。
進了辦公室,她忍不住看了眼手機,沒找到她,為什麼不給她發條消息呢?
直覺有些奇怪,陶綺言抬眼看到印子央進來,她扣上手機,說:“Jane.官網的密碼,葉子已經發過來了?”
“對。”
“明天中午十二點,君宴方會發布公示,我方同步消息的同時,也要對十八日那天Jane.的作品展進行預熱。提前發布鏈接,在鏈接中預約的觀眾,均能到場參展。”
印子央在備忘錄中逐字記下,反應過來突然一頓,“均能嗎?”
她提醒:“要不要設置門檻,比如說下發邀請函一類的。畢竟之前路師就是這樣做的。時隔三年Jane的作品展,現場可能會有很多人。”
“不用,”陶綺言注視著她,“想來的都可以來。”
“現場安保一定要做好,讓早先約好的媒體有序入場,我會攜總設計師路簡明現場發言。”
“路師也會來?!”印子央聲音拔高。
陶綺言笑著點頭,“很期待吧?”
“當然!”印子央圓眼彎起,使勁點頭,“路師好久沒有出現在媒體麵前了。”
“所以——”陶綺言挑眉,強調,“一定要在預熱中點出他,以路師的聲名,媒體一定會很買賬。”
她眼眸淬亮,讓人一時不敢直視,印子央看著陶綺言黝黑的眼睛,不知何由心髒一緊,聽她含笑低緩道:
“這場發布會,一定會讓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