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咳了,感覺到心肺間的擠壓碰撞,她胸口劇烈起伏,熟悉的窒息感又湧上來。
她從地上的包裏掏出一個藥盒,裏麵整齊地放著她一周要吃的藥。
手指抖得不聽使喚,一下打開好幾個蓋子,藥被她倒在手心又灑在地上,手裏不知道是一天的藥量還是兩天的藥量,全部被她塞進口裏,借著下意識的吞咽動作咽下去。
陶綺言靠著矮牆喘氣,胃部又開始收縮,她死死捂住口鼻,不讓呼吸泄露一絲一毫。
身前伸過一隻細白的手,拿著一瓶擰開的水。陶綺言看過去,是陶婧夕,還牽著大白,好像是察覺到她的不舒服,大白朝她嗚咽了兩聲。
她接過水,把口腔裏沒完全咽下的藥片送進去,也止住了咳嗽。
陶婧夕戴著口罩和帽子,隻露出一雙大眼睛,此時也沒看她,轉身就要走。
陶綺言在剛剛咳出生理性眼淚,她伸手隨意抹掉,張了張口,對她的背影淡淡道:“恭喜你,以後陶家隻有你一個女兒了。”
陶婧夕恍若未聞,牽著大白走得飛快,很快消失在她眼皮底下。
*
譚鬱川批完最後一份論文,接到路簡明的電話。
“譚總,VIP酒會邀請你,來嗎?”
“沒時間。”
“費總應該也會過來,你從清萊回來,還沒見過他一麵吧。”
“合作完成,目前沒必要見了。”
“那不行,萬一費總又執意帶走於葶,我可攔不住。”路簡明聲音帶笑,顯然沒當回事。
“她要是想走,我可以給她批辭呈。”譚鬱川眼神不離電腦屏幕,答道。
路簡明還在開玩笑:“她被你迷得死死的,哪肯走。”
譚鬱川十指微頓,突然問他:“你現在在哪兒?”
路簡明:“陪家裏老人,怎麼,有事?”
“你知道簡璃回瑞士了嗎?”
“怎麼?”
“沒什麼,告訴你一聲。”
電話掛斷,路簡明坐在狹窄的沙發裏,聽著老式鍾表的走秒聲,細想了一遍剛剛的對話,突然沒來由一笑。
譚鬱川從洗手間出來,翻開扣在桌麵上的手機,看到兩個譚禹霖的未接,心中劃過熟悉的不妙感覺。
他很快撥通:“怎麼了?”
譚禹霖話說得猶疑:“哥,你來赤森一趟吧,我覺得陶綺言瘋了。”
……
譚鬱川僅用半個多小時就開到城郊,沒來得及找車位,反正赤森的汽車公園裏全是空地,他匆匆走進休息室,見譚禹霖整個人貼在玻璃上,看著場地內狂飆的車輛,根本沒察覺他進來。
反而是見過一次的連森,一臉愁容地回頭,注意到他。
他走到玻璃前,向場內看。極速中的車輛像狂風一般,根本看不到駕駛位上的人,一圈一圈不知停歇地飛馳著。
譚禹霖頹然地蹲下身,雙手抱頭:“哥,你可來了,那輛紅車就是她開的,對手一直換,快跑一小時了都。”
他最開始陪她跑滿二十分鍾,手指尖都在抖,但陶綺言卻一張口:“換人。”
抬腿又上了車。幾乎每五分鍾就套圈一個,套圈就截停,然後再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