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獵戶常歡(1 / 2)

浪浪邦是個小邦國,如同人族大地的其餘三個小國,向往中土,向往大梁,向往通天府,這是幫主的傾慕,也是趙國道士、文生的理想,一如都城內的梁皇封邦神像,與皇宮齊高,似可遙望千山萬水外的大梁通天府。

四月的季節,說不出冷,也自然沒有難熬的熱,輕微的風拂過大地,掠過北漠羌笛,吹過中土大梁,掀起一些塵土如霧,在黃昏的夕陽下,轉了個彎兒,卷在西南邊緣浪浪邦的大虎山,落在了此刻於這虎山頂端,坐在那一個健朗少年身上。

少年略顯黝黑,體格雖不甚壯實,但從袒露出的小臂和小腿的肌肉線條看出其是十分有勁兒的。穿著米白色的粗布衫,一把鐮刀橫在身側,皺著眉,神色透著股茫然。

“時日不多了……”少年歎了口氣。他叫常歡,是大虎山下集平縣的一個獵戶。記憶中就沒有雙親的影子,打小吃百家飯長大。自幼身手矯捷,藝高膽大,十二歲起便做起獵戶的活兒,迄今已有六年之久。

但在前三日,縣裏富家張員外的公子當眾狠狠辱罵常歡,常歡也是年輕氣盛,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張公子臉上。這張公子也不爭氣,就這一拳,竟讓他整整一天昏迷不醒。張員外也沒給常歡解釋的機會,讓他醫好張公子,亦或捕一條三尺白蛇作為賠償。

常歡沒得選,自己對醫術是一竅不通,一條三尺長的白蛇倒是有那麼一絲機會。

一連三日,跑遍整座大虎山,甭說白蛇了,就算是青蛇都見得少。於是常歡才茫然的坐在這安靜的山頂,看著一旁漸生鏽跡的短鐮,他心裏生出幾分恐懼——張員外的暴戾自己是略有耳聞的,倘若自己真的抓不著蛇,自己會不會被無情的棍棒打得下不了床……

人隻要一想,就容易越想越多。常歡甚至都想到了未來娶妻生子,腰纏萬貫,到中土大梁去生活了。

這些沒有答案的幻想隻會讓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愈發迷茫,這種來源於現實悲慘生活的迷茫,仿佛化作能吞噬人的深淵巨口,讓常歡有些發怵。

“這張家小子真是嘴皮子功夫,張員外也真是惡茬,有點錢勢,就可以隨意欺壓人。誒……”常歡自言自語到沉默。

大虎山雖帶了個大的前綴,實則也就是個小山頭罷了,山上的走獸也不甚多,平日捕的禽獸糊口是夠,但是想使自己變得富足,那真是無稽之談。

許久之後,常歡從懷中拿出半個饢餅,已經冷得發硬了,咬下一口,竟嚼到一塊石子,他隻是自認倒黴,用力將這石子扔下大虎山。

大虎山下有條大河,河水寒冬不凍,傳說通往中土大梁的具州寶地。

山頂的常歡,默默看著山下的大河流動,沒有眨眼,仿佛看到流逝的光陰,看到氣流滾動。他不由得想到自己——一條河尚且能穿梭大梁與浪浪邦之間,而自己卻終陷在這個囹圄之地。

直至過了數十息的時間,常歡才收回了目光,將神色的茫然收起,深深吸了一口氣。

“事在人為!一條白蛇又何妨,十條我也給他找來!這個坎我過定了!”常歡性格就是如此,聰穎帶著堅強,恰到好處的平和帶著一絲異於常人的沉穩。否則他也不可能一個人生存了十八個春秋。

常歡抬頭望了一眼天空,目光堅定之意更甚,就要向山下走去。

就在這時,從山崖底下傳來了微弱的聲音,那聲音似要被風吹散,落入常歡耳中微弱得難以察覺。

“救命喲…救命…”

常歡止住腳步,注神仔細聽了聽,那求救之聲便更清晰了些。

“救命…”

常歡快步跑到山頂邊緣,向下看去,立刻看到一個老者在水中掙紮,此刻水不甚深,想必是被什麼絆住了。

老者看見常歡,兩眼放光,招手道:“小兄弟,救命啊,這水中穢物纏得我動彈不得……”

環顧四周,常歡喊到:“老人家,您稍等片刻……”說罷,一路小跑,向山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