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阿詩勒隼是那樣保證的，可你盡管還是從他舉止間的眼神看到了隱瞞的局促不安，十日之內要拿下朔州，隻是圍困而不攻打，如果十日拿不下來大可汗也要禦駕親征。
孤身坐在帳篷外，她凝望著月亮，思緒萬千，身旁脫下戎裝的阿詩勒隼腳步聲停歇在身後，季驚鴻側身拍了拍身旁的草墊子示意他坐下來。
阿史勒隼想起在長安的城門時，李長歌看他的那一眼，他無法形容自己在那一眼裏看到了多少情緒，思索片刻道“在想什麼？”
季驚鴻托著下巴，歎氣一聲“弱肉強食，強者為尊，這難道不就是草原上的規則嗎？”
“話是如此”阿詩勒隼點了點頭昂首看向她。
“可我見你今日回來興致不高，是攻城時長歌同你說什麼了嗎？”季驚鴻好奇的看向他。
阿詩勒隼倏然放下酒囊，搖了搖頭道“沒有，不要站在風口處了，明日我們就要回草原了，你早些休息。”
季驚鴻猶豫的抬頭，便看到阿詩勒隼站起來的一瞬間像是要暈過去一般，她連忙扶住他，掌心傳來溫軟的觸感，阿史那隼頓時縮回手離她遠了一些“多謝。”
“你怎麼了？”
他沒有回應自己，沒來由的疏遠和漠離，讓季驚鴻不知作何反應，定定的阿詩勒隼掀開帳篷進去的他就這樣離開。
阿史勒隼隻是發現，呆在她身邊的這段時間，他仿佛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反複無常的心情是他，若即若離對她不知所措的還是他，這樣的心情被喚作什麼呢？
不知道是誰在刻意冷戰，一連好幾天兩個影子都見不到。行軍前亞羅送來新的換洗衣物和一身簡便的男裝方便她出入，終於在季驚鴻看著他半天快要憋出內傷的樣子，無奈的扭頭道“有事就說，他怎麼了？”
亞羅一來一去這些年倒也看著季驚鴻在營帳裏倒是一點憂愁都沒有，似乎還被他們極好的夥食養胖了些許，不高興的自顧自坐在一旁開始嘟囔道。
“先前大汗的命令是屠城，特勤瞞著大汗和公孫恒達成了交易，公孫恒用自己換了全城百姓，我說這些隻是因為，我和特勤是戰場上的兄弟，實在是不忍心他那樣憋屈。他的阿娜就在可汗手裏，他不得不聽令行事，可是呢。”亞羅又插手站起身來語氣誠懇的說道“他從沒有說過，可是我能看得出來，因為有你在，他一直都在做自己意識不到的行為和選擇。”
看著亞羅離去的身影，季驚鴻為他的義氣而欣慰又不知如何回應這份還沒來得及宣之於口的感情。
趕路期間，阿史勒隼帶她找了一塊風景好地方生火烤起了羊腿。
“小時候我曾給父汗烤過一次羊腿，羊腿都烤焦了，但是父汗都吃了下去。從此，我就努力學習烤羊腿，為了不讓父汗失望。”
言至如此，阿詩勒隼看向她道“你的阿耶是怎樣的人呢 ？”
“我阿父很少陪我”
從前季明沉的故事她幾乎一點都不了解，她隻知道這個故為北疆世子的男人是那個地方聞風喪膽而手段狠辣的男人，若說他溫柔便隻對自己的母親如此，從小被這個父親嚴格要求的她卻心生涼意。
看到她越來越黯淡無光的神色，阿史勒隼沉默了下來，本隻是想更多了解她些罷了，下一秒將手中烤好的羊腿遞給季驚鴻道“對了，試試我的手藝如何？”
接過羊腿，她愣了一會兒後明白了什麼，季驚鴻挑眉問道“為何要烤羊腿給我吃？”
“你太瘦了，草原之上還沒見過像你這麼輕的。”阿史勒隼淺笑道。
季驚鴻笑了笑，從善如流的道“阿隼啊，想要道歉就直說，還這麼左右言他的，算了。”
這一個名字，阿史勒隼聽著她的聲音，覺得好像有什麼柔軟的東西觸動了他的心弦，那種感覺很奇妙。
阿史勒隼盯著她出了神，本來他打算按照草原上的傳統來給她一個儀式感的習俗，但可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習慣，不過等到了草原她也沒有更多選擇的機會了，隻要是那裏便是他的領地。
看著她小心吃著羊腿的樣子，他的臉色又輕鬆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