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海江也笑了起來,“蔡老師對你很關心,爸爸一聽就聽出來了,不表揚你是怕你翹尾巴。”
“我知道。”
“好呀,”葉海江長長的舒了口氣,笑意不減,“有進步才是最好的,我也聽說了,你那個成績小亦出了不少力,說到底也真是麻煩你楚叔叔一家子了。”
我點點頭,“嗯。”了聲。
“你生日就快到了,想要什麼禮物告訴爸爸。”
我皺了皺眉,“爸,你是不是還在N市?”
“對,怎麼了?”葉海江頓了頓,像是明白過來,寵溺的說道:“朵兒是不是想爸爸了?”
我更輕的應了一聲,葉海江繼續道:“爸爸記得,你放心,我這幾天安排一下抽個周末回來。”
葉海江又跟我說了些有的沒的,直到我聽見電話那頭有人敲門進來找他才匆匆掛下。
我揣著電話捂在胸口,感受著心跳快速的躍動。
我太想她了。
“發什麼呆?”楚亦踢了踢我的鞋子,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這會兒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我抬頭向上看去,隻見他逆光站著,溫暖的陽光給他鍍了層毛茸茸的金邊,以至於他的麵容看起來有些模糊,甚至看不清他那對亮如星子的眸子。
“沒有,我剛和我爸打完電話。”說著我把手機放回口袋,有些詫異的看著他在我邊上坐下來,一雙大長腿在低矮的台階上顯得無處安放。
“今天還去醫院嗎?”我抱著腿側頭看他。
“嗯。”他手肘支在膝蓋上,十指有些用力地交握著,“我想多陪陪他。”
期中考的前兩天,我隻覺得自己睡下沒多久就被人輕輕推醒,茫然的看著昏黃燈光下一襲運動套裝的人以為自己還在夢裏。直到他略微加重的語氣響起,“我現在要去醫院看爺爺,柴柴睡在外麵,知道了?”
我自動忽略了他話裏交代的重點,意識不清的就想從被窩裏爬出來,“你一個人嗎,我陪你去吧。”
楚亦一把把我按了回去,“柴叔送我,我的話記住了?”
我拽了把他的外套,厚實的手感讓我心下稍安,點了點頭。
那之後,醫院接連給楚亦的爺爺下了幾次病危通知書,楚亦幾乎每晚都留在醫院過夜,白天照常到校上課。今天在食堂吃飯時,他也沒出現,安德魯說他太累了可能在教室裏補覺,還說楚叔叔和甄阿姨可能要回來了。
我試探著問:“醫生怎麼說?”
“就那麼幾句。”他聲音裏透著點無奈,“總是老毛病,救的過來就多活幾天。”
我“嗯”了一聲,又隨口問:“你和爺爺一定感情很好,是小時候爺爺帶大的嗎?”
“也不完全是,”他想了一會兒,才說:“我從小的飲食起居都是魯姨在照顧,隻有周末回爺爺的宅子,他出去釣魚或者和人下棋時總會帶上我。”
我忍不住眨了眨眼,有些難以想象兒時的楚亦跟著個老頭子,帶著同款草帽,坐在河邊拿著根魚竿靜坐一下午的畫麵。
楚亦看著我臉上便秘似的表情不免覺得好笑,微擰的眉終於舒展了開來,補充道:“他不是讓我跟他一起釣魚,他隻是缺個幫他拿工具的。”
我捧著臉看向頭頂的太陽,笑出了聲。
“安德魯跟著去了兩次就不想去了,爺爺也嫌他太吵,把他的魚都嚇跑了。”他停頓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察覺到自己今天的話有點多,他的表情忽然有些不自然,但並沒有因此停住,“我……我那時候也不想去,為了不去我撒過謊還裝過病,我以為爺爺不知道,但其實他都知道,隻是沒拆穿我……我……”
見他突然沉默,我忍著不去吐槽這沒有新意的故事結局,一邊替他把說了一半的話說了出來,“然後你就很愧疚,又跟著去了。”想到他冷漠疏離的氣質,我抑製不住唇邊的笑意,惹得他轉過頭來看我,“怪不得你話這麼少,原來都是釣魚給惹的。”
楚亦似乎愣了一下,才笑道:“少嗎,這會兒都是我在說。”
“好難得呀,”我目視著遠處,天藍的像一汪海水,純粹的無可挑剔。“我第一次來你家的時候,你連個正眼都沒有,我搬進來,你不聞不問,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像空氣。現在能坐在一起聽你說這些,想想都覺得是在做夢。”
他鬆開了交握在一起的手,看了我一眼,我從遠處收回視線迎上他的目光,盈盈一笑,“嘿,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