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言一腳踢開門,屋裏空蕩蕩的,隻有一股酒味和黴味。他爸謝鯤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也許是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喝酒,也許是去找他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謝知言無奈地搖了搖頭,走進主臥室,打開衣櫃。衣櫃裏的衣服都是他爸的,他自己的衣服隻有幾件,都是從垃圾堆裏撿來的,或者是從學校的失物招領箱裏偷來的。他從裏麵挑了一件稍微幹淨點的白色T恤和一條藍色短褲,然後把衣櫃的門關上。
他不想看到衣櫃門上的鏡子,那是她留下的唯一的東西。
謝知言個美麗的女人,喜歡打扮自己,所以特意讓衣櫃師傅給她做了一個大鏡子。可是他媽在他小學的時候就離家出走了,留下了他和他爸。他爸一氣之下,用拳頭把鏡子打破了,留下了一片碎片。
鏡子裏的少年看起來很可憐,他的身材瘦弱,他的衣服破破爛爛,他的臉色黯淡,他的頭發亂糟糟。他的眼睛被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像是不敢看這個世界。他的下巴上長了幾顆青春痘,像是被汙染了的花朵。他的氣質就像是一團灰塵,讓人覺得厭惡。
這也難怪他在學校裏沒有朋友,沒有人喜歡他,甚至有人欺負他。青春期的少年少女都是以貌取人的,他們隻看到他的外表,而不看到他的內心,就好像一張入場券,入場資格已經失去,更別說深入了解了。
謝知言不想再看自己,他拿起一桶水,跑到走廊的盡頭,那裏有一個他自己用木板和塑料布搭建的簡易廁所。他把水倒在頭上,用手搓著頭發,把泥土和油脂都洗掉。他沒有洗發水,也沒有肥皂,隻有清水。他把身上的衣服也脫了,用水衝洗,然後擰幹,掛在窗戶上晾幹。他換上剛剛挑出來的衣服,感覺稍微舒服了一點。
他從一個鐵皮罐裏掏出一些零錢,數了數,有五塊錢。他想了想,決定去街角的理發店換個發型。自己的頭發太長了,太熱了,也太難看了。他需要一個清爽的發型,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一點。
他穿上拖鞋,走出家門,向街角走去。街上的人都認識他,都知道他的家庭情況,都對他有些同情,也有些鄙視。謝知言不在乎他們的眼光,他隻想著自己的事情。
街角的理發店是一間小小的木屋,門上用紅色的油漆寫著“小趙理發店”的字樣。小趙是個中年男人,是他爸的酒友之一,也是他們這個地方的理發師。他剛剛給一個客人理完發,正要收拾東西,就看到謝知言走了進來。
他一眼就認出了他,驚訝地說:“喲,這不是謝家的小子嗎,你來找你爸啊,你爸不在這兒!”
他們都是老鄉,都是從農村來到這個城市打工的,都是住在這個被稱為“城中村”的地方的。他們都知道謝鯤是個不務正業的人,把一個好好的兒子弄得跟個乞丐似的,還時不時地打他罵他。他們都覺得謝知言是個可憐的孩子,也是個聰明的孩子。
“小趙叔叔,我不找它,我來理發。”
謝知言把劉海往後一撩,露出了他洗過的臉,小聲說道。
小趙看了看他,發現他的臉還挺好看的,隻是被頭發遮住了,就像是一朵被雜草掩蓋的花。他心裏一動,說:“哦,理發啊,理發好,不是叔叔說你,你這頭發早該理了!”
他讓謝知言坐在理發椅上,拿起電推子,小梳子和剪刀,開始給他理發。他先用電推子把他的兩側和後麵的頭發推短,然後用小梳子和剪刀把他的劉海和頂部的頭發修整一下,最後用梳子把他的頭發梳順,給他一個幹淨利落的小平頭。
他把鏡子遞給謝知言,讓他看看效果。謝知言接過鏡子,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自己。他的頭發不再遮住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大很亮,像是能說話一樣。他的臉也顯得更加清秀,更加有神,像是有了生氣一樣。他的氣質也變了,不再是那個陰鬱的少年,而是一個陽光的少年,像是有了希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