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姝嵐道:“這些人本來是由爹爹接手的,但是具體要運到哪裏去,我卻不清楚,我隻知道爹爹很早就開始籌備了......”
她說著又開始掉淚:“這些,都是我爹臨死之前告訴我的。其實......這些年,他為了我的安危,從來沒讓我知道過......”
“我憑什麼相信你?”趙璟當然知道她所說是真,想必她小時候在丁香花圃裏所遭遇的那次綁架,就是沈淵派人去做的,目的就是讓她接受實驗。
但再往後的這幾句話,真假就不可知了。
“我說過了,我要報複沈賢,我要報複沈淵!既然他們看中我體內的藥引,要抓我回去做實驗,那我就偏不讓他們如意,就算要死,我也要讓他們連我的骨灰都得不到!”
薛姝嵐盯著他道:“貴霜現在既然已經找回了哥哥,必定會想要報複你!我們是一條線上的人!”
她突然抽搐了一下,瞳孔猛然間擴大,握成拳的手指僵成爪狀,葉無聲戒備地抓起了匕首,“你怎麼了?”
薛姝嵐苦笑:“發作了。”
她臉上的那些裂紋突然急促收縮了一下,速度極快,但趙璟和葉無聲都看見了。
緊接著,那些裂口就像是一隻會移動的蜘蛛,迅速掉轉了一個方向,從下巴爬上了她的腦門。而之前的裂口漸漸開始長出了新的皮膚。
葉無聲從未見過這種病症,當即站了起來,對趙璟道:“退後。”
薛姝嵐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傷害到你,這東西發作起來,我會渾身僵硬,根本沒法行動......”
“啊!啊——!”話還沒說完,她突然捂著臉開始嘶吼,眼睛睜得快要跟著新鮮的皮膚一並裂開,“哐當”一聲,她摔倒在地上,指甲在椅子上抓出幾道痕跡。
她咆哮著大喊:“水!我要水!快給我水!啊啊啊啊!!!”
趙璟端起之前冷掉的那壺茶水,全都潑到了她的臉上,那些正在蠕動的裂口便瞬間安靜下來。
薛姝嵐抬頭望著他,哭著顫抖:“別過來,別過來,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殺的你們......”
趙璟皺緊了眉頭,眸中逐漸堆積起悲哀,慢慢往她走了過去,薛姝嵐蜷縮起來,但因為肢體僵硬,她行動很慢,於是不斷哀求:“別過來,求你別過來......”
趙璟在距離她一尺處停下,滿含悲憫地問道:“腦子裏的聲音讓你很痛苦吧?你想要解脫嗎?”
***
房間內,趙璟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葉無聲坐在一邊,看著那把匕首問:“她說的這些話,你相信嗎?”
趙璟搖頭:“鱷魚的眼淚不能信。”
接著推斷道:“就拿她發病來說吧,發作時必須用水緩解,那她在水裏就根本不存在動作遲緩一說,而且錦州靠江,大家從小就是在水裏泡大的,她水性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所以溺水這事她絕對說謊了。救她的,另有其人。”
葉無聲靜默地聽著,想著薛姝嵐最後那副模樣,越發感覺到詭異,“這病症會導致幻覺?”
在趙璟說出那句話之後,薛姝嵐竟然像著魔一般不斷向他磕頭,口中喃喃念著:“我要解脫,我要解脫......”
為了不讓她把自己的腦袋磕開花,葉無聲隻好把她打暈了。
“恐怕並不是幻覺。薛姝嵐不是會輕易臣服的人,但她卻十分怕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做出了磕頭的舉動。”
趙璟思忖著道:“如果有人刻意催眠她,讓她習慣了這種姿態去奉承自己,這樣的答案會更合理。”
“她說貴霜和沈淵之間有交易,這一點我選擇相信,因為,我應該就是那枚交易的棋子。”
趙璟已經知道了貴霜為什麼執意要抓自己,也不難猜到沈淵為什麼放棄薛忱:
“薛忱也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為了離開沈淵的掌控而選擇和靈蛇派做交易,卻沒想到被靈蛇派給騙了,對方想要順藤摸瓜,找出薛忱背後之人,而薛忱以為對方能夠保護自己,卻沒想到會被沈淵背刺。”
“目前最主要的點還是在貴霜身上,他既然想要報複,就肯定不會隻想要我一個人這麼簡單。”
不知不覺,外麵已是天光乍現,花如海敲門時,兩人已經和衣而眠有一陣了。
見無人應聲,花如海皺了皺眉,開門的一瞬間,葉無聲突然翻身趴到了趙璟身上。
趙璟登時腎上腺素陡然上升,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