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邊,鹿鳴和趙璟坐在馬車裏有說有笑地布局著,拾野在前麵一絲不苟地觀察著周圍人的舉動,馬車漸漸步入鬧市。
而另一邊,剛看了一出好戲而神清氣爽的趙崇癱在馬車上,一邊回想著老八拜錯人的場麵,一邊細細回味趙璟那快被噎死的臉,笑得直不起腰。
躺在軟墊上,趙崇輕歎一聲,拿起一邊的瓜子開始磕:“哎呀,也不知道這荔枝殼吃起來是什麼味兒,老六倒是會捉弄人,一顆有肉的也不給人留,好歹給人嚐嚐味兒啊,看把人氣的,臉都和荔枝一個顏色了……”
“不過......”
趙崇臉色驟變,腦子裏傳來方才在毓秀宮裏母妃的臭罵,氣得將瓜子狠狠一放,嘀咕道:“這欠狗日的葉無聲!收了老子三百兩讓他閉嘴,結果他差點把老子給埋坑裏去了,跟我玩陰的是吧?遲早老子要讓你跪到我麵前嬌聲求饒!”
他正罵著,卻突然聽見前麵傳來一道驚馬之聲,馬蹄晃悠著在空中劃拉幾下,車裏便隨之搖晃一番。
瓜子殼因這一嚇灑了滿身,趙崇登時更是火上心頭,怒喝道:“什麼人活得不耐煩了,敢在宮裏行刺本殿下?!”
前麵的侍衛也答不上來,這條路今晚本就比平常更黑,剛才又有一塊黑漆漆的東西突然出現在麵前,連他也嚇了一跳。
“哼。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敢擋本殿的路!”
趙崇掀開簾子,昂首挺胸地走了下來,卻是突然聽見一陣“嗡嗡嗡”的聲音。
花香隨著大風飄飄揚揚地傳過來,帶來一點若有似無的清甜和芳香,沁人心脾。
趙崇看著這空曠的禦道,除了他之外貌似沒有別人了,因為轉過這片宮牆,就是他的重華宮。
一絲涼風輕輕撩開衣襟鑽進心窩裏,趙崇忍不住攏了攏衣領,看著前方道:“什麼人?!給我出來!少他媽裝神弄鬼!”
周圍依然是靜悄悄的,隻不過馬車裏突然發出一聲輕響,與此同時,前麵那陣“嗡嗡”聲也更重了。
侍衛道:“殿下,我去看看。”
趙崇默許了,趁著他去查看的功夫,自己開始往馬車上走。
這宮裏有時候會發生些詭異的事情,趙崇也是知道的,隻不過他從來沒親眼見到過。
但有傳言,趙璟那家夥的生母,就是在這條路上喝毒酒死的。
趙崇突然感覺到一陣脊背發涼,轉身步上了馬車,卻聽得侍衛一聲大叫:“殿下!殿下!是馬蜂窩!”
“什麼?!”
趙崇正要出馬車,卻見得自己麵前又掉落了一個黑漆漆的物體,嚇得他不自覺坐了回去,這一坐,便是一片潮濕。
“啊——————!!!!!來人!!!快來人!!!!我草!!!!”
“你媽的!!!!”
“老子的屁股————!!!!”
趙崇把腦袋鑽進衣服裏,毫無形象地拔腿就跑,屁股上掛著一灘黑漬。
“噗——”
暗處的琉璃瓦上,聽寒忍不住笑出了聲,麵紗輕起,嘴角露出個好看的弧度。
望朔回頭與她目光相接。
聽寒忍不住問:“你怎麼不笑?”
望朔眯了眯眼,默默把手指藏在了身後。
聽寒注意到了:“你也被蟄了?”
望朔沉默著點了點頭。
聽寒又是一聲笑,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來:“化瘀的,效果很好。”
望朔愣愣接下,嘴角輕輕牽起一絲笑意,正要道謝,她卻已經轉身走了。
望朔忙跟上她的步伐,兩人隱入漫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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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鬧的大街上,車馬粼粼,人流如織,綠瓦紅牆之間商旗招展,有道是“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婉君樓外就是如此光景。
而樓下的馬車旁,一黑一藍兩道身影正彼此冷冷對視著,一道雪藍的長鞭和銀劍僵持不下。
望朔聽寒回來時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