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璟起身,回頭看見稅如潮披著外袍愣愣站在廊簷下,對他微微一笑:“小稅子,對於有異心的人就應該這樣懲戒他,你說對嗎?”
稅如潮訝異了一瞬,而後著急忙慌地跑過來,掏出手帕擦了擦他那尚在淌血的扳指。
那上麵還有未來得及收回去的銀針,但他也一點不介意,細細給他擦拭幹淨了,這才有些心疼地道:
“殿下,這種事情交給奴才們做就行了,您的手是拯救天下萬民的,不是用在宰殺這種宵小上麵的。這些人的髒血,就由奴才們替您收拾吧!”
趙璟也懵了一瞬,本以為下藥的人裏會有他一份,但現在好像確實是他想多了。
也是,剛剛穿過來時,那麼髒的東西他都能直接擦在自己身上,看來稅如潮和趙璟的關係是當真好。
他也是真的把趙璟當塊寶。
“殿下!東院有人裏應外合,讓那些死侍給逃出去了!”有暗衛匆匆趕來報告。
趙璟淡淡“嗯”了一聲,長睫慢慢垂下,琉璃色的眸子裏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手肘上那排牙印依舊有些疼。
趙璟抬手,剛想觸及嘴唇卻變成了捂頭,稅如潮上前關切道:“殿下放心,讓望朔帶人過去一定能追上的。”
望朔回答:“聽寒已經帶人過去了。”
稅如潮皺了皺眉:“這……”
“殿下。”不等他再說,聽寒已經抓住一個死侍回來了。
望朔蹙眉:“怎麼隻有一個?”
聽寒餘光冷冷瞥他一眼,“對麵的人,你敢動嗎?”
望朔吃啞,憋屈地扭頭。
趙璟看著她手中之人惡狠狠瞪著自己,冷聲道:“放了吧。”
稅如潮疑惑:“殿下不收為己用了?”
趙璟輕笑道:“我答應了那個死侍,他陪我睡一覺,我就放了他的同夥,不能騙他。”
望朔、聽寒、稅如潮,包括聽寒手裏的死侍,聽得這話,同時齊齊挑了下眉。
“滾吧!”
聽寒一腳把人踢出老遠,眉宇間隱隱有些不爽,“殿下好生良善,果真是重情重義、說一不二的大好人。”
趙璟自然聽得出來她在酸自己。
畢竟這兩個人願意離開江湖,跟隨趙璟的原因可不單單因為他是太子。
趙璟死後,這兩個護衛後麵便跟隨了男主,三人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愛好殺戮。
所以他們跟隨趙璟,也算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趙璟惹人嫌,想殺他的人實在是太多,而這兩個人也惹得江湖人嫌,他們想殺的人實在太多。
若是以往的趙璟,自然是會殺光所有刺客的,但今天卻全都放走了,還是因為一個如此優柔寡斷的理由,完全沒有皇室子弟的果決。
殺得不痛快,因此惹得聽寒生氣了。
對此,趙璟輕柔笑道:“放虎歸山,後患無窮,但患卻不一定是我們的患。這虎我已經一隻不少全都放回去了,惡人,自有惡虎替我去除。”
“何況,這一次我放過他們,興許下一次他們念得我的好就能讓他們也放過我,橫豎我名聲已經如此,又不會再少些什麼,又何樂而不為呢?”
聽寒聞言眸中閃過一絲清冽,望朔也輕輕抬眼,似乎很想說點什麼,但礙於身份,又終是沒能說得出來。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一致認為:太子殿下好像突然開竅了。
倒是稅如潮突然又開始涕泗橫流:“殿下……”
趙璟:“怎麼了?”
稅如潮:“你好像突然成長了。奴才好欣慰!”
趙璟一聲幹笑:“所以我說,府裏還是常備點兒姑娘丫鬟比較好,不然那些多愁善感全堆在你一個人身上了,你明兒個去多買些回來吧。”
趙璟說著打了個哈欠:“啊——本宮乏了,大家都早些休息吧!”
回了房間,那股合歡味已散去大半,趙璟點燃了火燭,看見床幔之中果然空蕩蕩的,耳朵漸漸燒了起來。
媽的,這味兒怎麼還沒散盡啊?
睡不著,完全睡不著。
好想抽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