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宣武醫院,病房裏。
柳岸明麵色猙獰,很是不甘,他已經能察覺到時間的流逝,肝癌晚期,已經無力回天!
他的臉略顯蒼白無力,肝癌實在太過折磨,氣急攻心吐了好幾次血。時日實在不多了。
看著窗外,柳岸明此時意識十分清晰,這是彌留之際的回光返照。
回想他這一生,太過平淡無味,如履薄冰!高中畢業,高考沒發揮好,甚至沒考上大學。當過兵,三十多年的公務員,但在“官海”裏麵,他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小青年,真的是舉步維艱。
三十多年的工作經驗,剛剛工作的時候別人就勸過他入黨,為了點蠅頭小利,直到退休也沒入黨!在仕途裏沒入黨,相當於人沒了一條腿!寸步難行啊。
雖資曆老,也算是老同誌、老革命了。混了一輩子才一級科員,五十三歲組織才給自己升了一級,但也退了二線,也算是平平淡淡一輩子。
這輩子,他最大的悔恨,就是沒有抓住時代的機遇!多次錯過了平步青雲的機會。一失足為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女兒還未成家,老伴為了自己的病,忙前顧後,顯得十分憔悴。他伸出帶著些許血跡的左手,摸了摸女兒的那有些水跡的臉龐。
“熙岑,你也成年了,爸的身體,爸自己知道,恐怕是時日無多。好好陪陪你媽,母女兩人要好好兒活,好好兒活……”柳岸明有氣無聲的開口道,隨後又是劇烈的咳嗽,吐出了鮮血。
柳熙岑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雙手緊緊握住柳岸明的胳膊。哭的是泣不成聲:“爸,你說好的,你要等到我出嫁的那天,等著你抱外孫那天,我還沒大學畢業!我舍不得你,爸!”
柳岸明嘴角苦笑兩聲,任憑女兒的淚水滴在他身上。隨後將頭轉向李美慧那邊,“老婆,如有有下輩子,我還要娶你,你陪我吃了一輩子苦,沒享過福,我真是對不起你……”
“老柳,你說什麼呢,我這輩子能嫁給你是我修來的福分。你雖然沒給我大富大貴,但是你又沒讓我們睡橋洞,缺衣少食,你要走了,我下輩子還賴上你!”葉知秋也同樣邊哭邊說道。
柳岸明露出三分滿意,七分認命,看著一旁的親人,全身放鬆的閉上了雙眼,意識漸漸模糊,心中仍是有些不感應,如果有下輩子,一定不要那麼平凡、暗淡了!哪怕是輝煌一時呢?
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柳岸明的眼角順出兩滴水跡。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這輩子所有愛恨情仇都與他無關了......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九八一年,七月,北京西城,第一百五十七中學。
柳岸明坐在充滿時代感的教室裏,很是震驚。“難道他活的那幾十年,隻是黃粱一夢?”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徹底懵了!
看著一副副熟悉又陌生的臉龐,他似乎接受了這個現實。
“這......”沒想到上天又給了他一次機會,讓他彌補前世的遺憾。
看著窗外未被開發的北京,心裏燃起一團團雄心壯誌。前世錯過了太多的機遇,這輩子一定要幹出一番事業!
眼下,他即將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因為和老師關係不錯,所以高中一畢業放下書包就去扛槍了!
當了三年義務兵,又到區交通局裏工作了一輩子,最後也隻混了個副處而已。眼下是他人生重要的轉折點,柳岸明一時也不好選擇。
走仕途吧,俗話說朝中無人,莫做官,從商吧,這時間未必也太早了點,十一大六中全會才剛剛謝幕,頂多也就幹幹個體戶!“隨緣吧,走一步,看一步。還有機遇等著我呢!”柳岸明安慰自己道。這年是1981年,柳岸明17歲!
輕微搖了搖頭,他並不是很想在這件事上浪費了,隨緣吧!
柳岸明轉過頭,他想好好看看他高中三年的教室,一切還是七十年的的簡易裝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