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小東，給你這一鬧我還訓人，我訓個屁呀。”鬱悶中的林文彬無可奈何呀，轉身去搬了張凳子遞給楊林，等換了一身打扮的林武鑽了出來的時候，外麵三個人已經坐凳子上說話了，正在說關於他的事情，看到幾個不再用很別扭的眼光看著他了，林武這才覺得感覺渾身上下舒服了，雖然林文彬的衣服他穿上顯得大了點，應該比剛才那身洋氣的衣服自在了些吧。
林文彬的意思是想讓林武趁著這次馬上就要開始的冬季招兵機會，讓他去當兵，當個幾年兵能提幹就爭取提幹，不能提幹，回來了國家也會給他安排個工作，總比現在這樣閑著好，叫他務農吧，他又不想務農，幹點其他啥，又不知道能不能幹，萬一國家再來個什麼運動的、政策的，林武就要倒黴了，再說了，就林武那樣，林文彬又放不了心讓他做點啥，怕他又幹不好，都十八的人了，林文彬又怕他象他的小叔就是街上租書店老板那樣，跑出去瞎混，想來想去，覺得趁自己還在公社武裝部當部長，幹脆就準備送他去當兵，這當兵之前呢，就想先給他訂門親事好拴著林武，免得他當兵當出點啥事出來。
“大伯，現在在隔壁那兒可還在和越南小鬼子幹著，不怕到時我大哥上去呀？”天下父母心啊，心有戚戚然的楊東不自覺地拉住了楊林的衣服，靠在楊林身上，很替林武擔心地問了句。
“有什麼好怕的，老子不是當兵從戰場上走出來的嗎，再說了，現在那邊打也是小打小鬧，有什麼時候了不起的？他未必就會上去，要是上去了，沒死那當兵就沒白當；死了，也算是他為國家盡了一份力了，老子也算沒白養他這麼大；殘了，回來沒人要，老子再養他一輩子就是了。”很氣勢的話，落地有聲。林武有點感動也有點委屈地看著老爸。
“能不能讓你的那些還在部隊的老戰友們或是縣武裝部的熟人們幫著看到點？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呀。”楊林摸了摸楊東的頭，看著林武接了一句。
林文彬苦笑著點了點，摸出二支煙，遞了一支給楊林，自己的也點燃，然後慈愛地抬起手也摸了摸林武的腦袋，
“前段時間，我給老部隊一個現在是團長的戰友寫了封信，不知道他們今年到不到我們這兒來招兵，來的話，我請他把小武爭取分到他那兒，好看著點，不來的話，我也給縣武裝部的人都說好了，爭取到時讓小武到守備部隊或工程部隊去，這樣的話，應該上去的機會沒那麼大，說不定比到我老部隊那兒上去的機會還小呢，畢竟老部隊那兒是野戰部隊呀。”
“爸”，低著頭的林武紅著雙眼睛抬起來望著他爸，
“唉，不管怎麼樣，記得家裏人都希望你好，在哪兒你都要好好的幹，別給我丟臉，就是上去了也不要做孬種，要是給我丟了臉當了孬種就永遠不要回來，也不要姓林，從此林家就沒有了你，知道嗎？你要記住你是曾經的鋼鐵七連連長林文彬的兒子。”聲音由低而高，也越來越嚴厲，最後幾乎是直接從喉嚨裏吼了出來的，高昂、激烈亦有絲絲的慘然和不舍參雜其中，感受著林文彬的激昂和他那複雜的感情，楊東端正了自己的身子，感覺到自己的心裏也有一團火在燃燒。
“是！我，林武，林文彬的兒子永遠都隻能戰死，不能孬種，不能被俘虜。”紅紅的眼睛，不加掩飾地讓眼淚流了下來的林武，猛地站了起來，“啪”的向林文彬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旁邊端正坐著的楊東眼睛也已經紅了起來，楊林是有些敬仰地看著父子倆，過了一陣子，楊林擦了擦掛在楊東臉上的眼淚，站了起來，走到林武麵前，輕輕地拿下他敬禮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語重心長，
“小武，你有個英雄的爸，叔和你爸也希望你是個英雄的兒子，當然不一定是在戰場上，在什麼地方都希望你是，不要辜負你爸的苦心，也別墜了你爸在我們李家鎮的英雄名聲啊，做出個樣子來給我們大家看看。”
“嗯！謝謝叔。”使勁地點了點頭，用手抹去了臉上的眼淚，花臉一張。
“大哥，好了，孩子也知道了，時間不早了，先找個地方吃早飯吧，一會兒你們還要去給小武子相親呢。”轉過身的楊林又拍了拍還肅立著的林文彬，拉著林武和楊東當先走了出去，留給了林文彬一點空間和時間來收拾一下他自己激蕩的心情。
“大哥，要不吃了飯我先到女方家去一趟，把女方家的人都接過來，順便也把相親的時間推晚點，叫小武也好先回家去換身衣服，你的這身太那個了……，而且你看現在小武子的樣子，花著張臉，有點不適合去相親呢。”
外麵遙遙傳來楊林的聲音，林文彬放鬆了下來，輕輕地笑了笑，收拾好心情也走了出去，“哐”，反手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