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向淩嶽<5>(1 / 1)

至暗的那段時候,我反思了很多。

我有三個問題。

第一個是過於強勢。

這個的好處是所有人都怕我,戰戰兢兢,做什麼事都無往不利;但壞處是沒人敢逆著我的話說,很多風險隱患都沒人敢告訴我。

第二個是凡事都交給別人。

我覺得自己是總經理,自己做一些小事太掉份,就都交給別人辦。

但其實很多事情就得親力親為,要不然也不至於被霍離那個畜生鑽了空子。

第三個是忽略了關言。

我一直隻知道老劉手下有這麼個人,從來沒有注意過他。

但其實他很重要。

把易夥做起來的是他,搞直播把零批搞臭的是他手下喬薇,為了沈南嘉和易夥眾多網民對抗的也是他,把沈增雲從幼兒園接走送去機場的也是他,我知道最近蕭韶很認真研究的還是他,還幾次試圖拉攏他。

這才是我最主要的敵人。

我壓抑住心裏的嫉恨,認真研究了他的言行。

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他追求的那個用戶共治模式,雖然我覺得並不可行,但他是全身心為了這個。

所以他有很多舉動看起來不合常理,不符合他自己的利益。

這的確是種很稀缺、難能可貴的品質。

既然要對付他,就要循著他的特點來找他弱點。

南嘉自盡後,她的粉絲團都把怨氣撒到易夥身上。

而關言為了平息這些怨氣,居然選擇把易夥先關閉,整頓、反思。

他要關,我偏要給他個不得不重開的理由。

我苦心思索了很久,想了個由第三方來接管運營易夥的方案。

正常腦子的人,都不會把易夥這麼大一個金礦拱手讓人。

但關言並不正常,值得我一試。

我在易夥注冊了個新的賬戶,取名叫“窩心思”,意思是臥薪思過。

那會易夥已經關了,發不了文章,但有個漏洞,就是可以改個人簡介。我把個人簡介改成了網址鏈接,就是鏈接到我的個人網站,就是那篇文章。

果然關言上鉤了。

他安排人和我聯係了,溝通清楚了接口,也摸了下我們的技術實力。然後設置了個智能合約,設置兩周時間權限會自動收回,就把數據訪問的接口給了我們。

機會來了!

我帶了之前的一幫死忠的鐵哥們,一塊來運營易夥。

大家都還挺有創意,想出了開了兩個分叉版本的易夥,一個叫“自由版”,什麼都可以討論;一個叫“淨化版”,不準討論任何有關沈南嘉、涎香相關話題。

這麼多人幹運營的活,人多口雜,我怕有線索泄露出去,讓關言發現背後是我。

我決定用個苦肉計。

我把當年霍離忽悠我的“子宮計劃”作為我自己的黑料爆出來。

這下網民更恨了,專門出現了一派叫“討向派”。

團隊的人都義憤填膺,要刪掉這些帖子。我攔著他們,一個都不準刪。

這是我的傷疤,我就要大大方方地揭開來,給全國網民看看。

我的壯舉,第一次贏得了蕭韶的尊重,她主動約我聊一聊。

我第一次聽她讚許了我,讚許我的創意,也讚許我敢於用苦肉計自揭傷疤。

我苦笑道:“當年我把零批做這麼好,也沒聽你誇我過一句,反而今天聽到了表揚。”

她卻說:“那都是順風順水的事情,換頭豬做CEO也一樣能做好。”

“但你這次這麼大挫折卻沒被打倒,想出這樣的創意來,是我小看你了。”

這是在罵我還是在誇我呢……我都不知道該說啥。

蕭韶問道:“你代管易夥就兩周,馬上就要到期了,你找到打敗關言的辦法了麼?”

一句話問到了我的痛處,這的確是我這幾天一直在琢磨的事情,卻還沒找到破綻。

蕭韶卻提了個思路。

她懷疑當時關言找零批的老同事幹過私活。她讓我把數據訪問的接口文檔給她。她去策反老劉,讓老劉給個和關言交好的老同事的名單;她再拿著接口文檔的證據,讓內審去審訊這些人,威逼利誘,從他們嘴裏套出關言的把柄來,再讓老劉把關言以知識產權的借口逼走。

蕭韶說她的計劃時,說得很輕描淡寫,仿佛在說敘說瑣事一般。

然而這是個很毒辣的計劃。

我突然覺得,雖然我和她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我卻從沒有真的認識她。

我要重新占有她。

我提了條件,我可以把接口文檔給她,但我得重返零批。

基於當前輿情,我可以不公開任職,但董事會要有我的人。

蕭韶蛾眉一動,抬起秀眸,與我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