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疑心自己是有些疾病的,但夏洛克說這隻不過是天神的眷顧,他總誇我是天神選中的孩子,盡管夏洛克似乎並非是神論主義者。

在沒有遇見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十四歲之前,我算是個“盲人”。並不是說我眼睛一片漆黑看不見,而是眼前的信息過於繁瑣導致我無法看清任何一件事物或人。

如果你無法理解,可以試著把自己的瞳膜想象成屏幕,而倒映出來的所有東西上都密密麻麻地標明著注解代碼,例如一盞台燈,上麵注明著它的生產日期、產品材料、使用痕跡等等一切證明它存在的信息。試問全被文字信息所覆蓋的世界裏能看清楚什麼呢?三維生物變成二維信息,無法感受的世界心跳。

所以我最終選擇關上這扇窗麵,逃避可恥又懦弱,但有用。

在我磕磕碰碰到了五六歲的年紀,孤兒院的媽媽終於發現了異常。

醫院從醫學方麵隻能鑒定我的情況屬於遺傳的視力模糊,從媽媽們的理解來看也就約等於是眼盲,這意味著我需要特殊的教育模式和照顧方法亦或是昂貴繁瑣的手術治療,不論哪個都是一筆孤兒院沒法承擔的意外費用。

我意識到自己成為了一個“麻煩”,並能通過媽媽們身上的信息看出她們正試圖用合理的手段將我這個“半盲人”甩鍋給別的孤兒院或者殘疾收容所。

但最終她們還是掐滅了這些想法,因為她們發現了我的“用法”——給視力模糊的孩子免去學習的資格,這令孤兒院日積月累下來合理地多出可觀的經費用作他途。

另外,一位“殘疾”的孩子在其他人眼裏總是能夠得到憐憫的特權,因而我在孤兒院還獲得了一份外出采買的工作。

我並沒有什麼怨言,我總是隨遇而安的。

況且她們允許我閉眼逃避這個世界,即使大家的目的不一致,但這對我來說是“恩賜”。

命運的選擇是沒有道理的,無論是我眼睛能夠看見物質信息的怪異,還是我遇見那位紳士。

那天街道兩側的雪襯著晨曦恍若夢醒,我忍不住眯起眼睛悄悄觀察著眼前的景象,即便沒法看清但是反射的光芒依舊燦爛,微聳的鼻翼也暖烘烘的。

憑著記憶走進阿弗爾倫的甜點店鋪,向店員遞過今日的清單後便靠在一旁乖巧地等候。

耳邊除了徐徐的風聲,還有刺銳的說話聲。

“這警察也真是蠢的,錢幣和小偷都沒找著。”

“還用猜嗎?肯定是店裏買東西的人順走的。”

“不一定,搜身的都沒找到嫌疑,恐怕早在店主發現之前就溜了。”

“警察辦案!圍觀群眾都散了散了,現場封存。”那警察驅趕周邊人群後又用著恭敬討好的聲音對旁邊的人說道:“福爾摩斯先生,真的麻煩您了,我們是半點沒有辦法呀!”

“……”

兩人接著低語商量著什麼,我沒有注意聽,因為身後傳來阿弗爾倫的喊聲:“嘿女孩!天氣可真冷啊,今天想購買些什麼呢?”

我轉過身,禮貌地摘下絨帽問候對方:“多謝關心,阿弗爾倫先生,您今日似乎來晚了,不過您的店員已經非常負責地開始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