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方樂悠拉緊身上的睡袍,若無其事地抱怨道:
“先生,不是敲了門就可以直接闖進來的,你要等我開門啊。”
“好,下不為例,現在有時間嗎?一起吃飯吧?”
宋既白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她,嘴上答應得痛快,但方樂悠知道這個人隨心所欲慣了,自己下次還是注意一下穿著吧。
“你等我一下,我去換個衣服。”
方樂悠走進了衣帽間,隨後看向了宋既白,在得到對方一個疑惑的眼神後無奈的說道:“先生,我要換衣服了,您可以出去等我嗎?”
“哦,行吧。樂悠,你又不是在我麵前換衣服,害羞什麼啊。”
方樂悠麵無表情地關上了衣帽間的門。
房間裏,宋即白完全不覺得自己站在這裏有什麼不妥,他自然而然地走到了書桌前,翻看著她的日記。看著看著,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連記日記,都是報喜不報憂嗎?方樂悠,你對自己太苛刻了。
寫下來啊,寫你腦中的血塊,每每折磨得你痛不欲生,連記憶都模糊不清。
寫你車禍後整晚不能入睡,隻能睜著眼睛看著這座城市從睡夢裏醒來。
寫你明知道自己的抑鬱焦慮已經很嚴重了,卻仍然咬牙接下了雲霧山莊的委托,隻為了他的心血可以不被搶走!
為什麼不寫?
連記日記都要顧慮蘇硯知道會難過嗎?可是,他死了,永遠不可能看見這些。
可笑的是,這些話,他連一個字都不能說,隻能任由暗黑的情緒在眼底肆虐。宋即白握著日記本的手在隱隱顫抖,心中翻湧著嫉妒和不甘。卻在她開門的一瞬間盡數斂去。
宋即白轉過身來,眉眼帶笑地看著方樂悠:
“走吧,我的大管家。”
“先生,私底下就不用叫我大管家了,我沒有打兩份工的打算。”方樂悠走近書桌,將日記本收到了抽屜裏麵。轉身跟著宋即白走了出去。
“看來記日記果然有效,你現在明顯放鬆了許多。樂悠,要不要考慮請我做你的心理醫生,這樣你可以盡快康複。”
“先生大才,我高攀不起。我這點傷痛就不勞先生費心了。得了空,我倒是可以去寺廟逛逛。”
提到寺廟,宋即白停下腳步看著方樂悠,認真地說道:
“求而不得最是神傷,我雖然不信佛,不過去拜拜也好,也許求神佛眷顧,你可以早日脫離苦海。”
“不需要,我這點情愛,在我這裏似乎大過天,可在諸天神佛麵前卻不值一提,神前也不缺我這幾株香。”
“那你去寺廟做什麼?”
“不拜神佛,隻拜這萬丈紅塵,求它讓我在其中多遊曆些時日,不要太快看破這幻象。”
宋即白突然笑了出來,看著她說道:“這才是我認識的方樂悠。也替我求一求,看看能不能帶著我一起。”
“先生不是信上帝嗎?”
“是,有什麼問題?”
方樂悠看著周圍古色古香的中式園林建築,和宋即白滿身的雅痞做派,有些混亂。
“所以,先生信仰上帝,卻喜歡住在中式的園林居所中,吃著西式的早餐卻對中國的茶道頗有見地。”
方樂悠說道:“這樣的矛盾,又可以自洽。”
兩人邊走邊聊,身影漸漸消失在阡陌小路上。
時光繾綣,溫柔也無情。它可以治愈身體上的傷痛,卻無法抹去刻骨的思念。
帶著對蘇硯的思念,方樂悠固執地將過往一一記錄,
宋即白將一切看在眼中,對她的執念卻越加深厚,可這一次,沒有人是命運的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