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待了五天之後,回到家的感覺簡直不能再好了。經過這一次,宋祐哲覺得在醫院可比在酒店難受得多。
宋祐哲和韓慧琪的家在石景山區,北京其實有挺多舊蘇聯外觀的紅磚樓房,這些樓房的樓齡比兩人父母的年紀都還要大上許多。但就是這些陳舊的樓房,卻往往在一樓開設著畫作風格前衛的畫廊和裝修時髦的咖啡館。
在家裏照顧韓慧琪,宋祐哲似乎很久沒有擁有過這樣溫馨而閑暇的時光了,這種體驗讓他覺得很驚豔,也樂在其中,說到底,他很享受。買菜,逛超市采購,做飯,打掃,這些瑣碎的家務讓他沒有時間去細想過自己之前在三亞出差的時候犯過的錯。
其實就算是宋祐哲自己也想不明白他跟陸靜媛之間的事,當然,也有可能是他不想去想,或者不想明白。但至少,有一點可以絕對肯定的就是,他從沒想過要跟陸靜媛發展出什麼不一樣的特殊關係。陸靜媛,她是他的好戰友,好夥伴,好朋友,是事業上目標相同的搭檔,步調一致的同事,是像古羅馬的角鬥場一樣競爭激烈的職場難得可以互相扶持的同僚,因此對於宋祐哲來說,陸靜媛的存在一直都是他在職場上覺得不可或缺的一縷清新的空氣,不可否認他需要陸靜媛,但僅止於工作上麵。宋祐哲跟陸靜媛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什麼秘密,陸靜媛比宋祐哲大兩歲,但思維卻有著與一般職場女子所不一樣的成熟,這讓她顯得睿智而聰慧,當然,宋祐哲知道,自己的妻子韓慧琪也是如此,所以他從未想過要背叛自己的妻子。
宋祐哲清楚跟同事發生關係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然而正是因為如此,這樣的事情才總是容易發生。兩個人之前本來在一家出版社的少兒組做一些少兒題材的圖書,這讓宋祐哲跟韓慧琪在一起的前四年,兩人的生活很愜意,因為宋祐哲的工作比較輕鬆,屬於自己的空閑時間比較多。後來,陸靜媛想要從文字往影視方麵轉型,於是帶著宋祐哲到處出差,收集資料想要製作一部紀錄片,奈何兩年多了,卻還是八字沒有一撇。宋祐哲當然明白隻要錢到位了什麼事都好說,他們之所以需要如此親力親為地去操勞,說到底還是因為錢的問題,就像陸靜媛當初看著電視上很火的某檔綜藝節目,陸靜媛咬牙切齒地說:“他媽的,給我12個億的讚助費我可以做得比他們還要好。”
“拜托,都有12個億了,隻要不是個傻子誰都能做好嗎,還需要你陸靜媛?”宋祐哲表麵打趣,實則是澆了陸靜媛一盆冷水。陸靜媛其實在這一兩年間也沒少去見各種投資人和製作人,應酬中的她就像是會發光一樣的耀眼,但這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因為人總是或多或少有那麼一點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你跟人家談你的專業,但人家可能就是不想談專業隻想談一些別的呢?
隻有宋祐哲,經常陪著她談論工作到深夜。隻有他們兩個人,一起來往反複地在各個城市飛。雖然很多時候也都還會有其他同事和助理在,但會互相深刻談論和交流的,始終都是他們彼此,其他人很難滲入到他們兩人的事業壁壘,或者應該說,完全無法滲入到他們,可以參與他們的事業計劃,但是無法滲入到他們二人之間的本身。他們常常在晚餐的時候說到成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公司,宋祐哲說那就叫“哲媛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好了,陸靜媛不依不饒,說要叫“媛哲文化傳播有限公司”才行。
很多時候,他們的對話也是會脫離和超越工作的。可以說,他們幾乎無話不說。正是由於這些年的太順其自然和習以為常了,宋祐哲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透露過多少關於自己婚姻的事情,總之有意的或者無意的都有。直到12月23號,韓慧琪錄製跨年晚會的那天,因為過了12點就是24號平安夜的原因,陸靜媛在晚餐的時候不停地往他的酒杯裏添酒,讓宋祐哲那天的酒杯始終處在滿杯的狀態。結束晚餐回酒店後,宋祐哲還進了陸靜媛的房間繼續跟她談論白天時的會議,但是談著談著,他就開始有點心不在焉,陸靜媛注意到他在夜間十點半之後開始頻頻地翻看手機,在宋祐哲第二十一次翻看手機的時候,陸靜媛問他:“韓慧琪又不給你打電話說晚安是嗎?”
宋祐哲忘記了那天韓慧琪要錄製跨年晚會了,跨年晚會在一般情況下,要麼是現場直播,要麼就是提前一周左右錄製的。而一般很多當紅的流量明星都會在跨年當天去綜合實力大的電視台現場直播,所以為了邀請到當紅的明星,地方衛視往往隻能先提前錄製。然而這件事發生在韓慧琪錄製完跨年晚會後出事的那一夜,更是給他的錯誤畫上了一個顯眼的標點符號。
“祐哲,我真希望你今天可以不用去上班。”清晨,韓慧琪靠在宋祐哲懷裏,受傷的腿搭在一隻枕頭上。
“那你要不要試著念一句咒語?”宋祐哲抱著她說。
“什麼咒語呀?”韓慧琪天真地看著他,她隻有在宋祐哲麵前,才會展現出如此充滿童真的一麵。
“當然是叫我老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