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將至,拒霜市家家戶戶都洋溢著新年的喜悅,門口掛著各式各樣的紅燈籠。
路邊陳舊的路燈透著微不足道的光,照著細雪,竟有幾分淒涼破敗,與喜氣洋洋的紅燈籠格格不入,七歲的方歎倚靠著路燈的杆子,緊閉著眼,一旁站著跟他看著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手上還拿著一根糖葫蘆,她帶著好奇的目光注視著麵前的小男孩,隨即拿糖葫蘆戳了戳:“方歎?”
“不,不要走……”方歎的眼角沁淚,氣若遊絲,“en……ai,不要走。”
他念著誰的名字,陳白聽不清,湊近了些。
方歎猝然睜開眼,陳白反倒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踉蹌一步,見他清醒,她稍微安定,緊接著道:“方歎?”
她把自己那條粉色的圍巾解下來,快速地係到男孩的脖子上:“怎麼睡在路邊?笨蛋方歎。”
陳白的一聲聲呼喚,讓方歎混沌的思緒逐漸清醒。
“我睡在路邊?”方歎茫然地環顧四周,注意到她的動作,他問:“你……你幹什麼?”
陳白一板一眼道:“冷,圍巾,給你。”
寒風瑟瑟,絨雪紛飛,許是人和環境都很熟悉,方歎眼中浮現出笑意,他的聲音放輕,扯了扯脖子上還帶著溫度的圍巾:“我不冷,你留著吧。”
說著他便要把圍巾解下來。
“不行!”陳白叉起腰,板著臉,“你是,嫌棄我嗎?”
方歎不知道怎麼開口,他無奈道:“我沒有。”
聽見這話,陳白的臉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她拉過方歎的手,帶著他回家,問:“方阿姨怎麼沒跟你一起?”
方歎眼底有些詫異,一切都太過於熟悉,他四處張望著,像是一頭在進食時,確定四周沒有危險因素的孤狼。
陳白並沒有意識到,沒有意識到他的眼神——這可能會使她的一生因此改變。
“我家在這邊,你這次要記住了,笨蛋。”
方歎的警惕性放低,任由陳白拉著他走,直至在那道他被方穎抱著進出過數次的門前,女孩推開門,亮眼的白熾燈光刺向他。
一個全新的環境展露在眼前。
“媽媽,我們回來啦!”
“你又跑哪兒玩去了?”江澗白係著圍裙從廚房走出來,她往圍裙上擦了擦手,抬頭,視線狐疑地對上站在門口的兩個小孩,“歎歎?你怎麼在這?媽媽呢?”
屋子的暖氣撲麵而來,方歎被圍巾捂著的臉,正一點點發燙,他拍拍臉蛋,含糊不清道:“媽媽找爸爸,讓我找小白,迷路。”
“啊?”江澗白滿臉荒謬,讓陳白帶方歎去客廳看電視,她朝著樓梯口喊在收拾玩具房的陳理,“老公,幫我把手機拿下來!”
陳理將最後一個玩具——一個頭發炸開的芭比娃娃扔進箱子,跋著拖鞋走到隔壁房間,拔掉還在充電的手機,緩步走下樓。
“怎麼了?”陳理將手機遞給江澗白,自己走進廚房,一團糟的灶台衝擊著他的視野,他麵色如常地係好圍裙,“方穎她兒子怎麼在我們家?”
方穎不陪著方歎過來這種事,是第一次發生,這讓江澗白有些在意,客廳的兩個小豆丁在分享那串糖葫蘆,陳白拉著方歎的手,細聲跟他說:“今晚媽媽做大餐很辛苦,不管媽媽做得好不好吃都要誇。”
她遞給方歎那串糖葫蘆,確認陳理不在注意這邊,她跟方歎咬耳朵:“你先吃糖葫蘆,等下就不用吃那麼多飯了。”
“好。”方歎看向手中的糖葫蘆,“我知道的。”
陳白滿意地抬手拍拍他的頭。
江澗白低頭翻看著手機,驀地一拍額頭:“方穎那邊有點事,說是讓她兒子過來住幾天,之後把他接回去。”
陳理切著雞肉丁,他皺眉,不滿道:“什麼事兒啊,比陪兒子過年還重要。”
“打離婚官司。”江澗白說著,看向客廳的方歎,像是想起什麼事,她瞪了一眼陳理,“你那藥箱別亂放,小白今天又拿你藥了,放高點。”
陳理有些不耐煩,他應了一聲:“哦,那我下次鎖起來。”
他打著煤氣,對江澗白道:“你出去吧,煮的飯難吃死了。”
江澗白被這樣說也不惱,反而搭著他的肩,調侃道:“之前還說好吃,翻臉這麼快啊?”
“你吵死了。”陳理耳尖泛紅,見江澗白還沒走,他也不往鍋裏倒油,隻將水倒進熱好的鍋裏,準備煮湯,“別煩著我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