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城。
衛世忠站在南城門的城頭,看著下麵的敵軍。
自上次敵軍攻城之後,味州衛和寧州衛便一同進軍,駐紮南城門外,負責進攻南門。
這幾日叛軍雖然天天出來叫陣,也派兵來攻,卻是雷聲大雨點小。
衛世忠看得出來,叛軍勢大,沐恩、蕭玉郎都是有勇有謀,更有上次風長生三拳破了巨門陣,叛軍如果動真格的,還真不容易守得住。
如今這情形,不知道沐恩和蕭玉郎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他心中不安,從最近收到的各地軍報來看。
大理城衛世靖那裏暫時無礙,卻也支撐不了太久。
嶺西周纓那裏,牽製住了象國大軍,想要抽身,也不可能。
嶺東張信素來陽奉陰違,嶺東兵力也不多,還要防備山越部,所以根本指望不上。
剩下近處的蜀州、湘州,乃至荊州,要麼在防備夢國,要麼在協助進攻渝州。
陳渠、陳祖光父子打了幾場敗仗,士氣低落,卻不肯撤軍,搞得整個西南都不得輕鬆。
衛世忠忽然想到,恐怕不會這麼巧,風氏、象國、鬼門,三家同時作亂,難道他們有勾結?
這就對了,怪不得沐恩、蕭玉郎敢帶一千人入滇州,即便沐氏的餘威尚在,這也基本相當於是空手奪滇州了,若非有象國和鬼門策應,他們不敢這麼毫無顧慮。
想到這裏,衛世忠如墜冰窟,若是果真如此,恐怕這三家還有後手來阻擋雲國救援,難道是夢國?
夢國即便什麼都不做,已經牽製了蜀州部分兵力和湘州全部兵力。
衛世忠不由得苦笑,自己成了困獸,莫說奪回滇州,就是要保住一家老小也不容易。
不過他手裏還有最後一招。
之前因為他是鎮南侯,想要處處周全,這便是落了下風,若不改變,必然落敗。
他可不想坐以待斃,此刻他換了想法,就當這滇州是無主之地,強者得之。
彌城可以不要,象國可以不管,但是他必須要打敗沐恩,殺了風長生,平息叛亂。
隻要做到這些,彌城自然還是他的,象國就算入侵,他也有信心再把他們趕走。
想到這裏,他終於下定決心,立刻下到城關,寫了軍令,命紅州的最後兩萬邊軍,留下五千人駐守,剩下全部趕來救援。
到了夜半,十隻信鴿帶著相同的書信,陸續放飛天空,向紅州而去。
次日清晨,駐守紅州的兩位將官,紅州軍參將魏吉和濮州軍參將秦亮,在紅河城關之中商議此事。
魏吉是武德侯魏訓的族弟,乃是太平帝安插在滇州的眼線。
而秦亮是衛世忠夫人秦紅玉的族兄,乃是衛世忠的嫡係。
二人跟隨衛世忠征戰多年,立下過赫赫戰功,衛世忠將二人安置在邊境,一是二人對雲國忠心,二者是讓他們互相牽製。
二人對此也心知肚明。
魏吉先來開口道:“秦將軍,你怎麼看?”
秦亮道:“我等自然要火速救援彌城。”
魏吉道:“留誰駐守?”
秦亮道:“我部下遊擊將軍普善堅毅勇猛,可擔此重任。”
魏吉點頭,此事就此定下。
當日整備軍馬,向北進發。
一路上二人所見,府縣已經大亂。
本來滇州邊鎮全憑軍隊震懾地方,玄門勢力雖然並不強大,然而商人鄉紳依然為富不仁,暗中仍是玄門爪牙。
閉城封道之下,百姓民不聊生,若有軍隊震懾,乃相安無事,如今叛軍圍城,地方立刻大亂,流寇四起,攻擊官府驛站,殺官員,劫官倉者,比比皆是。
魏吉和秦亮率軍日夜兼程,無力肅清流寇,隻將遇到的幾撮擊潰,四日後到達寧州。
此地已經靠近彌城,流寇不敢放肆,一切尚在官府控製之下。
軍中糧草告罄,魏吉和秦亮帶一千兵士,入城找知府索要糧草。
知府搪塞:“城中官倉已經無糧。”
魏吉道:“你可知我軍是去救援彌城,若侯爺有什麼不測,你這寧州城還保得住麼?”
知府道:“前些日子,侯爺率軍駐紮在城外軍營,已經消耗許多,於溪反叛,又洗劫一次,雖然餘下一些,卻也所剩無幾,這幾日為了安撫城中百姓,已經全部售出。”
秦亮當即拔劍,架在知府脖子上道:“籌措糧草是你地方官員分內之事,官倉沒有,就用你們的私倉,總是我軍必須帶足糧草,若是沒有,不如我先殺了你,免得你落入賊寇之手。”
知府駭然,隨即道:“我家中存糧百石,都可以獻給二位將軍,官員們湊湊,總計湊個幾萬斤糧食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