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天蒙蒙亮。
萬俟藍冰與胡緋緋來到小溪這邊這邊。
胡緋緋挑高嗓門喊了幾聲:“人呢,都在哪裏呢!”
男人們從睡夢中驚醒,揉了揉惺忪睡眼,起床穿衣,來到院中。
原來是萬俟藍冰要走了。
幾人都道,不必急於一時,吃了早飯再走。
萬俟藍冰也不解釋,隻說自己該走了,隨後與眾人簡短道別後,直接用出詭遁。
眾人隻見一陣白光閃耀,萬俟藍冰就憑空消失了。
白光散去之後,地上留下一撮頭發。
胡緋緋將那頭發小心拾起來,繞上手指,打了個結塞進懷裏,口中念叨:“這詭遁實在玄妙,千裏之間能移形換影,隻需用頭發就行。”
令狐野接話道:“用的多了,豈不是要變成禿子。”
胡緋緋白了令狐野一眼:“有的人變成禿子也是美人,有的人毛發旺盛,卻是個野人。”
其他人聽胡緋緋打趣令狐野,不自主地向令狐野看去。
隻見他邋裏邋遢,不修邊幅,頭發亂如野草,胡子硬如幹柴,配上那有些粗獷凶悍的麵目,實在貼切。
令狐野摸了摸胡子,不作回應。
風長生和韓鬆、吳乘風去溪中打水回到院中洗了臉,剛收拾利索,吳乘風對二人道:“咱們也走吧!”
風長生剛想問去哪裏,突然一怔,想到吳乘風說的是去夢國。
胡緋緋一直在旁沒有離去,好巧不巧聽見了,湊到吳乘風跟前道:“你們去哪裏?”
吳乘風自知失言,忙道:“去山中逛逛。”
胡緋緋眼珠閃動,瞬間換了一副幽怨模樣:“唉,枉我天天想著你,上次為了救你,又是跑夢國,又是跑雲州,又是跑中州,還被人欺負,你卻隻把我當個外人,嘴裏沒一句實話。”
說著說著眼淚就要下來。
吳乘風見不得這個,皺著眉頭道:“好了,是去夢國。”
胡緋緋立刻收起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抓著吳乘風的袖子道:“我也去我也去。”
吳乘風剛要拒絕,江離子插話道:“去夢國要路過豐都,我正好要回去家鄉一趟,我與你們同行。”
令狐野也道:“你們都走了,我也沒意思。”
吳乘風大感頭疼,有些為難道:“我是去辦事,不是去遊山玩水。”
胡緋緋秀眉一蹙道:“我知道呀,你不就是去接夢國那個巫女,正好我們幫你看看,免得上了女人的當。”
令狐野嗬嗬一笑:“你自己腦子就不夠斤兩,還怕他被騙。”
胡緋緋道:“你腦子夠分量,我天天在你們這騙吃騙喝你怎麼就上當了?我說要和乘風去,你怎麼就跟著?臭男人都一個德行,見了我們這樣漂亮的立刻就犯賤。”
令狐野又是一臉嫌棄,不再閑扯,岔開話頭道:“我是看乘風上次去 夢國就被抓了,怕這次再出事。”
江離子點點頭道:“令狐兄此言在理,我們就一起去,有事的話大家有個照應,無事的話還可以幫忙接親。”
吳乘風聽他們三個你一言我一語,打定主意要跟著去,心裏早就攢了一百個不情願,當即掙脫胡緋緋的手,拔腿就跑。
“哎哎哎!怎麼跑了。”
胡緋緋追了過去。
令狐野和江離子緊隨其後。
風長生和韓鬆相視一笑,也跟了上去。
幾人前後腳,去往黎沐春處。
到了院子外麵,吳乘風突然停下腳步。
胡緋緋追到他身旁,又拽住他的袖子道:“你想累死我。”
吳乘風忙伸出食指放到嘴唇上:“噓!”
胡緋緋還想說話,忽然聽到什麼,立刻噤聲。
後麵幾人也聽到動靜,慢下腳步,緩緩走到黎沐春的院子外麵。
眾人隔著籬笆往院中望去,看到黎沐春正在草棚下麵撫琴,桐琴發出悲涼商音,回蕩於山穀之中,漫流於天地之間,隨著琴聲抑揚,四方風雲變幻,靈氣聚散流動,天空漸漸暗下。
這時,黎沐春唱起歌來:
“風起雷澤兮,浩浩動蠻荒。
日月盈昃兮,悠悠逝流光。
太上無情兮,一畫分陰陽。
龍戰於野兮,其血染玄黃。
人食五穀兮,毋須服華裳。
心若枯槁兮,痛惜手足戧。
烈火焚身兮,魂靈歸故鄉。
請降大雨兮,以慰吾之殤。”
此時天雷滾滾震耳欲聾,烏雲黯黯不見頭尾,整個巫山好似進入黑夜。
吳乘風道:“不好,要下大雨,今日走不成了,咱們快回去。 ”
說著拔腿留跑。
胡緋緋正牢牢抓著他袖子,冷不防被帶了個趔趄,隨後鬆開手也跟著跑去。
令狐野和江離子話不多說,也風一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