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用酒杯指了指韓鬆,隨後將酒一飲而下。
風長生和韓鬆一路上都在逃命,凶險異常,沒怎麼問韓鬆之前的事,此時有了機會,便問道:“鬆哥,你這一年都經曆了什麼,為何會突然出現救我。”
韓鬆道:“我跟著申無情、鬼門在蜀州待了半年,開春我倆和鬼門鬧掰,隨後分道揚鑣,申無情帶我來到巫山。
後來到了四月,申無情說了他和夫子、項問之的計劃,你應當都知道了。
申無情就帶我去到邢州,之前粟粟姑娘分給我一些五彩靈氣,那靈氣十分奇妙,稍加變化便可以用出各種靈術,正好邢州地下有去年穿山甲挖的地道,我便稍加利用,救你出來了。”
風長生聽了,心中大概有數。
隨後道:“那以後呢?想要我做什麼?”
韓鬆道:“無論項問之、夫子,還是申無情,他們的誌向都是複興大道,拯救蒼生,隻是三人各有想法,一個兼愛平生,一個仁義治世,一個以法治國,但是他們都沒有成功,項問之和夫子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你身上,不惜自己死去,申無情隻是為了報答夫子當年的救命之恩,他臨死前要我繼承他的意誌,我已經答應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也可以自己選擇。”
風長生道:“我能選擇嗎?我被逼到這個地步,還不是他們一步一步設計陷害,連你救我都是他們設計好的。”
韓鬆聽了,歎氣道:“你看那些鬼門的孤兒,你再看看我,又是誰逼的。還不是這個世道,世道黑暗,誰能獨善其身,夫子如此設計你,還不是有那十六年之期,沒有時間等你二十加冠,三十而立。”
風長生聽了不語。
吳乘風道:“這就是扯淡,要我說,你們都不要走了,管什麼大道蒼生,隻須在這山中種菜飲酒,豈不快活?紅塵俗事,爾虞我詐,讓他們爭去唄!”
韓鬆道:“吳兄也不要說風涼話,你影門看似不問世事,卻沒有不知之事,沒有不管之事,影門這麼多人,有幾個是真心喜歡這山中生活?還不是被玄門逼迫,不得已才棲身此處。”
吳乘風道:“那是他們,我可不是影門的,我想去便去,想留便留,誰能管我。”
韓鬆道:“那你為何又聽別人的話,去救長生?”
吳乘風道:“我是為了完成我母親的遺願,交個朋友。”
韓鬆道:“你影門人也不少,偏偏去找長生做朋友,說來誰信。我在山中也聽說了你的事,若不能複興大道,你的遭遇,還會在無數人身上重演,你難道忍心?”
吳乘風道:“你們總說複興大道,大道到底是什麼?聖人、道祖、佛祖都做不到的事,你們能做到嗎?若沒有他們,倒是不會有如今的玄門,也少了一些罪惡。所以,還是楊朱說的對,不拔一毛,不奉一身,誰也別招惹誰,誰也別大義凜然,大家相安無事。”
韓鬆道:“此言差異,人性本惡,必有相爭,不因身份而異,一路上我們所見所聞,害人的是權貴修者,吃人的可是窮苦百姓,所以複興大道,必須以法治世,以法為教,不分貴賤,一視同仁。”
吳乘風道:“韓非是法家集大成者,我且問你,韓非為秦著書,是否合法?秦皇殺韓非,是否合法?秦皇滅六國,是否合法?法,還不是人定的,還不是皇帝一句話的事。你自己說,哪個皇帝沒犯過法?哪個皇親國戚,高官權貴沒犯過法?”
韓鬆道:“所以我們才要建立一個法不阿貴的世界。”
吳乘風笑著搖頭,有些不屑道:“法家這句話,不包括皇帝,就好比建了一座樓,沒有根基,全是廢話,還不如墨家來的徹底,不過,墨家的兼愛和尚同自相矛盾,一樣是廢話。”
風長生一直沒說話,此時聽他們說到墨家,自己作為墨門钜子,不能沉默,然而諸子百家,各有長短,自己也有分不出孰優孰劣。
隻能道:“聖人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亞聖卻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書生好儒,俠客好墨,隱者好黃老,逸者奉楊朱,朝廷內修明法,外事縱橫,還信陰陽天命,民間多信道拜佛。咱們爭論這些毫無意義,千年以來,早就不分彼此,洗過五色筆的水,再也回不到清澈。”
韓鬆道:“那你說怎麼辦?”
風長生看到令狐野和江離子已經做好了飯,正在廚棚盛飯盛飯菜。
風長生忙道:“先吃飯。”
說著出去幫忙端菜。
這時胡緋緋和萬俟藍冰恰好進門。
胡緋緋湊到令狐野跟前道:“做的什麼菜,我遠遠就聞到了,快餓死了。”
令狐野道:“你也不做飯,每次一開飯就來了。”
胡緋緋過來蹭飯,態度十分恭順,笑道:“我不來,你還得去叫我,豈不讓你受累。”
令狐野道:“叫也是江離子去叫,我才懶得去。”
說著把盛好的一盤菜遞到胡緋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