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四,京城。
淨衣司後院一座華麗的房屋,這是之前拆除了一排雜物房,單獨建的,平日若有緊急事件需要通宵值夜時,李無疾便睡在裏麵。
此時這棟房屋成了龍澤安身之所。
話說龍澤與衛丹從邢州離開,八百裏行了三日,回到京城時,陰陽門三人剛好也趕上他們,鄒堅將賬冊交給衛丹,便同小泥兒、鄒銘回陰陽門去了。
龍澤與衛丹帶著賬冊一同進宮,向太平帝如實稟報了邢州屍鬼之疫的來龍去脈,太平帝當時並無任何反應,隻說讓他們回去歇息吧。
龍澤回到公主府,才發覺已經臨近朝月公主大婚的日子,府中上下都在忙碌此事,龍澤便識趣地說要搬離公主府。
朝月公主自然不許。
龍澤卻堅持道,姑姑大婚在即,侄兒已經成年,怎麼還住在姑姑府上。
皇帝陛下聽說以後,便下旨道,將勇親王府重新修繕,賜給龍澤居住,隻是勇親王府荒廢多年,即便是修繕也工程浩大,到今日還未完工。
嚴親王也說讓龍澤住到嚴親王府,龍澤卻是不肯,堅持住到淨衣司。
世人都知道龍澤在京城囂張跋扈,橫行霸道,還以為他住進淨衣司是貪圖無人管教,方便尋歡作樂,卻不知他自有打算。
他素來喜歡淨衣司,因為可以讀到很多案卷,還可以聽到許多傳聞,而淨衣司的傳聞可不是街巷流言,許多都是隱秘內幕。
隻是礙於他的身份,淨衣司上下大多不敢與他多言,除了一個人,那就是羅小乙。
羅小乙的祖父本是勇親王府的管家,後來勇親王被誅時,羅小乙被家人藏到城外山上的一所道觀,保住一條性命。
後來天正帝駕崩,太平帝即位,龍澤恢複世子身份,八歲時入國子監讀書,又過了三年,太平帝派人尋訪勇親王府故人,結果隻找到羅小乙,便下旨召他入國子監,成為龍澤伴讀。
等到龍澤成年,離開國子監,每日跟著朝月公主出入淨衣司,沒有羅小乙很不習慣,朝月公主便代為請旨,皇帝應允,自此羅小乙入了淨衣司當差。
羅小乙自小跟隨道門師父修習劍道,離開道觀時十二三歲,已經入了扶雲境中品,而後又入國子監修習儒門聖光劍,道儒雙修之下,劍道進步神速,五年便修至化龍境中品。
而淨衣司眾人修習縱橫家陰符七術,乃由李無疾傳授,羅小乙自小修道,觸類旁通之下,一兩年間也學得精髓。
龍澤去邢州時,羅小乙正被李無疾派去江東辦事,尚未歸來,這才派了五名龍衛跟隨龍澤。
羅小乙是天生做軍師兼管家主事的材料,不僅細心伺候龍澤的衣食住行,吃喝玩樂,還認識許多三教九流,江湖高人,有許多消息來源。
不管是列國紛爭,天下大勢,還是朝堂風向,江湖格局,還有淨衣司在查案件,百官黑帳,達官貴人的家醜,乃至青樓的姑娘、酒樓的菜品、今日柴米油鹽價格,他都一清二楚。
這幾日羅小乙都在盯著勇親王府修繕一事,
此時龍澤剛從噩夢中驚醒,他已經不記得夢中情形,卻突然想起柳芽姑娘。
那個第二次給他溫暖的女孩,不知道是否還在人世。
正在傷感,就聽見門外有人呼喚:“世子殿下,您睡醒了嗎?”
龍澤聽到是羅小乙的聲音,便道:“進來吧。”
木門吱呀一聲,羅小乙進到房間。
羅小乙進來施禮道:“殿下您可醒了,出大事了。”
龍澤道:“你不是在王府盯著工程,怎的突然回來。”
羅小乙撇著嘴道:“殿下,真出事了。”
龍澤道:“出了什麼事?”
羅小乙道:“今早皇上召見嚴親王、李統領和衛將軍,剛才李統領回來就帶人出去查案了。”
龍澤道:“說要緊的,什麼案子。”
羅小乙湊過來低聲道:“靈台失竊,皇上的一隻玉碗不見了。”
龍澤道:“一隻玉碗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查查那些太監宮女不就好了。”
羅小乙道:“已經抓起來了,不過昨日出入靈台的可不止幾個太監宮女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