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子道:“等他回來,我會將一切都告訴他,我從來不強迫你們,你們若反對我,或想撒手離去,我都不會攔著。”
蕭玉郎聽了,心中滿是怨氣。他又抓起酒葫蘆喝酒,奈何酒葫蘆空了,他起身走到門口,回頭道:“你若不曾跟我說,我倒是真想離去。”說罷推門出去。
虞夫子也有些心灰意冷,上一次他就失去十來名學生,這僅剩的三人還時時對他這老師埋怨,想到這裏他揮手道:“恩兒,你也去吧。”
沐恩怔了一下,想寬慰老師幾句,奈何又不善言談,於是隻能離去。
虞夫子坐在椅子上,看著桌上鋪開的宣紙愣神。
片刻,南窗忽開,一團水墨色飄了進來。正是那墨門隱俠。
虞夫子已經察覺,奈何眼神還沉浸在癔症之中。
那人道:“虞夫子,你辦的好事。”
虞夫子道:“什麼好事。”
那人道:“你的學生呢?我托付給你的人呢?”
虞夫子道:“這本是必要的一環。”
那人道:“這麼說,申無情與你是自己人。”
虞夫子道:“不僅我,與你老師也是自己人。”
那人道:“其他學生又怎麼說?”
虞夫子這才眼皮微微一顫,回過神來,看著那人道:“烈烈狂風,入林則鳴。熊熊野火,無草難生。”
那人道:“這麼說,你還給他預備了墊腳石。”
虞夫子道:“不是墊腳石,是登山杖。當年烈兒與歡兒若能肝膽相照,生死與共,也許就能成功。”
那人道:“兩位師兄慘死,我卻無能為力。”
虞夫子道:“不怪你,我們幾個老家夥都無能為力,何況是你。當年我與你老師項問之,一起教養你們三人,可我們早就知道,你本不是我們同道中人。你肯出手護佑烈兒和歡兒的後人,我們已經很欣慰。”
那人道:“我師兄弟們當年盡數身亡,我本與他們情同手足,他們有難我怎能旁觀,隻恨我去得晚了,如今老師遠在天涯海角,我做這些事,不過是聊以慰藉。”
虞夫子道:“東隅已逝,桑榆非晚,隻看這次吧。”
那人道:“那申無情可靠嗎?大劫將至,希望不要出什麼差池。”
虞夫子道:“我已經老了,這一劫當是我最後一劫。後麵的事,就是你們的事了。”
那人道:“夫子莫要灰心,若你入座聖人境,想必還有無數機會。”
虞夫子道:“罷了罷了,為了那聖人境,長生夢,受了多少罪,害了多少人,不要也罷,不要也罷。”
那人道:“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虞夫子道:“他們要就任他們取,他們也是一樣的目的,隻不過想法不同,做法不同。若我們錯了,也許他們就是對的,又或者都是錯的。”
“一場賭博而已,沒有對錯,隻有輸贏。”
“你還是這麼認為。你們這一輩都這麼認為,難道真的沒有正解嗎?”
“反正我解不出來,且看少年們的吧。”
說罷水墨色翻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