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道:“你們讀書人多半不關心農事,這邢州城內外有百泉,今年雨水就不多,這城外的泉眼都快幹涸了,若一整年如此,明年必將發生大疫。”
蕭玉郎道:“說到底,還是你的猜測。即便是,你又能做什麼?”
女子冷笑道:“先生說的也對,災禍即便是要來,不管死多少人,死的九成九也是窮苦人。既然是窮苦人,想必也沒什麼可憐的。”
蕭玉郎道:“我沒有那個意思。”
女子繼續道:“我在修煉上有所成就。”說罷,女子將手上的光暈向那屍鬼一揮,那光暈便如一箭射入泥塑之中,接著光暈縈繞泥塑,那泥塑的眼睛忽然亮起,扭頭看著蕭玉郎。
蕭玉郎脫口而出道:“化靈術。”
蕭玉郎看這女子年紀不大,卻有化靈之手段,用靈力操縱這泥塑。儒門雖然達到相同境界,卻不能有那諸多神奇變化,隻因儒門修行最重要一句心法便是,至精至誠,仁者無敵。隻練自身,不映外物。
這化靈境修到中品以上,才能化死物為靈物,為自身所用,素來為巫妖二門所擅長,蕭玉郎也沒見過幾次,難道這女子所修法門,乃屬巫妖二門?
女子道:“那村莊城郭,亂葬墳地,多有死者的一絲魂煙靈屑未散盡,機緣巧合之下便化成屍鬼,有些時間不長,所以沒有成為禍害,我有這腐朽為神奇的能力,便時常找尋一二屍鬼嚐試,想要聚靈為精,化精為魂,讓他們起死回生。”
蕭玉郎道:“結果呢?”
女子道:“自然是失敗了。”
蕭玉郎道:“昨夜的屍鬼,可不是一隻兩隻。”
女子道:“昨夜的事是我做的,也因那些亡靈的怨念太強大。”
蕭玉郎道:“你這樣的女子,實在少見,若能誠實一些,想必會更加可愛。”
女子道:“你隻當我在騙你。”
蕭玉郎道:“難道不是嗎?你有意製造恐慌,不過是為了賺取信徒,和其他的宗教門派也差不多。”
女子道:“那蕭先生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要賺取信徒。”
蕭玉郎道:“不為名既為利,若你有大願望,最多也是普渡眾生。”
女子道:“普渡眾生不好嗎?”
蕭玉郎道:“這天下的宗教門派太多了,每家隻有半碗水,卻都想浣天下所有人的心。”
女子道:“若世上有一門可浣天下,必是鬼門。”
蕭玉郎道:“用屍鬼來浣?用殺人來浣?”
女子道:“我不會再放屍鬼,不過,你們玄門修者可比屍鬼還可怕,不信你可以看著。”
蕭玉郎道:“若真如此,也應該你多賺些信徒。”
女子道:“蕭先生肯做鬼王信徒嗎?”
蕭玉郎笑道:“我隻做美人信徒,不做其他信徒。”
女子道:“要真是如此,那朝月公主一定不是個美人。”
蕭玉郎道:“你對我的私事很感興趣。”
女子道:“非也,我對你的大願望很感興趣。”
蕭玉郎飲了一大口酒道:“我沒什麼大願望,隻求閑來無事,一生有酒。”
女子笑道:“世人都道蕭玉郎放蕩不羈,原來不過如此。”
蕭玉郎道:“我隻顧我自己,管不了天下人,更管不了天下人的嘴。”
女子笑吟吟道:“連你的學生也不管嗎?”
蕭玉郎一驚,難道她引自己來此,是調虎離山?
蕭玉郎急忙化出玉白靈境,上麵四個青光點還在,不過卻在快速移動。
蕭玉郎閃身出門,女子沒有阻攔,她既沒有把握攔住蕭玉郎,也沒有必要攔,因為蕭玉郎已經來不及了。
女子在思索一些事情,有些看似毫不相幹的事,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比如蕭玉郎與朝月公主的戀情,足以映射虞夫子的立場。
而虞夫子的立場,足以代表天下泥館出身的儒生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