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堂靜靜走到顧秉雍身側,不發一言。
顧秉雍細細琢磨這幾句話,看向顧婉婉的眼裏多了幾分了然,“婉婉的意思是,仙仙來京安了?”
顧婉婉回的溫溫柔柔,“正是。再過一月便是安業寺的佛誕日了,阿姊已經有一年未見蘭姬了,想來也是時候來京安看看她的阿娘了。”
她這阿姊啊,性子中縱然有千般不羈,卻有一點十分好懂。她啊,重情。
她六歲去了桃源境,七歲入了仙山寮,十三歲做了守山寮主。仙山寮的年輕弟子都是她護著長大的,她絕不會一聲不吭丟下自己的仙山。連家信都沒有報,必然是不想牽連仙山的弟子們。
那她還能去哪?
自然是許久未歸的顧家了,這裏還有一個能抵仙山一切的蘭姬在,她剛好可以名正言順回來看她阿娘,順便再偷偷看一下顧家有沒有履行承諾善待蘭姬。
顧明堂微微一愣,“新陽城在陳郡地界,要從陳郡到京安,沿途要過一洲七縣,就三娘子一人,卻要避過皇庭數不清的明槍暗箭,隻怕是不……不太可能。”
顧秉雍麵色變得凝重。
顧婉婉不急不忙接著說道,“阿姊並不是一人。她能猜到婉婉的密令,那婉婉又為何不能猜到她的歸途?既然我們已經知道阿姊想做什麼?那便好辦~桃源境其他三寮有的是力氣為阿姊引開追兵,婉婉亦會為阿姊重新謀劃一條回都大計。”
“好!”顧秉雍聞言,大喜,“阿翁可不止一次痛惜,為何婉婉不是兒郎。如此,定能成為小郡公身側第一人。”
顧婉婉微微一愣,將眼裏蕩漾的煙波輕輕掩下。
“郎主……”顧明堂聽了顧妙音要回顧家的消息,猶豫了片刻便將早間內宅傳來的消息說了出來,“今日晨起問安,聽聞女君公將蘭姬狠狠訓斥了一番,還禁了足。”
顧秉雍眉心一條,拍案而起,嚇得一側顧婉婉縮了縮肩膀。
“怎麼回事?這又是鬧哪出?不是說了讓你們多看著點嗎?”
一個是郎主發妻,掌管府中中饋的女君,一個是不受寵的庶子房中的姬妾,女君要發落蘭姬有的是名頭,再怎麼也看不住啊。
顧明堂不敢聲辯,就事論事,“聽下人說,蘭姬聽聞女君召集府中女眷商議兩月後佛誕日事宜,這次的女眷連著長房二房的姬妾都在內,故而蘭姬也求了情。未料,女君將蘭姬好一頓羞辱,還說她去髒了佛門,便禁了足。”
顧秉雍,“……”
顧婉婉偷眼看向顧秉雍,隻見老人臉色已經沉到了極點。顧婉婉低頭,故作姿態拿絲絹掩了掩鼻尖,“阿翁,婉婉這才想起給祖母熬的敗火湯要好了,婉婉去看看。”
顧秉雍點了點頭。
顧婉婉起身,出去後還不忘小心掩好門扉,這時,屋內又傳來一盞青瓷的破裂聲。
“我看她是越老越糊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