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桂花開,清香遠溢。
雲城霧山腳下墓園石碑前,一位身著黑色薄毛衣,深棕過膝長裙的女子靜默無言的站立著。
沒有被衣布覆蓋到的那塊肌膚白得晃眼,未施脂粉的清秀臉龐透著些微憂傷與茫然,隻有那雙纖長細手如抓著救命稻草般緊緊攥緊一頂黑色貝雷帽。
初秋的細雨如煙如霧,逐漸的浸濕如墨黑發,但她似絲毫未覺。
碧色雙瞳蒙著一層水霧,此刻已分不清是雨是淚。
明天就是父親的周年忌日,她卻要在這一天出嫁。
準確來說,是要替人出嫁,嫁的還是那傳聞中命硬克妻且患有隱疾的趙家最不受寵的小孫子。
克妻,隱疾或是麻子還是跛子,有什麼區別嗎?
就算是隨便嫁個街邊路人都無所謂,隻要母親的醫療得以維持,自己的學業能夠繼續,起碼可以暫時逃離這個家。
一回到家,或者應該說曾經的家,堂叔堂嬸一大家子齊刷刷朝楊語希看過來,似乎就在這候著她呢。
“一天天的就知道往墓地跑,也不嫌晦氣,趙家那邊明天就過來接親了,給我老實點待著。”堂嬸劉美雲遮遮掩掩生怕她看到什麼又怕她跑了似的直把她往樓上趕。
林語希摘下黑色貝雷帽,攏攏頭發,沒什麼表情的直接越過這一大家子往上樓去。
身後劉美雲和堂姐林真真的指責謾罵陸續傳來,“還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高傲個什麼勁!等去到趙家,有你好受的。。。”
懶得理她們,林語希“砰”一聲關上房門。
躺在窄細的床上,拚命的不讓眼淚流出來。
她看到了,樓下那些禮盒都是趙家送過來的彩禮,以及不知具體是什麼的協議書。
這些都和她無關,她隻是個替嫁工具罷了。
回想這一年多發生的事情,她緩緩抬起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雙眼。
短短一年多,父母突遭車禍,父親當場死亡,母親重要器官嚴重受損陷入重度昏迷隻能靠昂貴的營養液維持生命。
緊接著林父的公司,家產,別墅等陸續被一直作為父親助手的堂叔林景榮一家霸占。
而為了不讓外界的唾沫淹死,他們勉為其難整理出個雜物房給林語希住,美其名曰收留供養她。
做久下位者,剛開始林景榮一家對林語希還是有點畏懼的。
畢竟知道這千金大小姐的脾氣一向清冷又不好說話,但隨著林家的產業全部到手之後,他們立刻有了底氣。
這一家三口中最恨林語希的便是堂姐林真真。
從小兩人被比照著長大的,一個是千金大小姐,一個是普通小職工的女兒。
憑什麼自己媽媽是個啥事都不會整天就打牌逛街的家庭主婦,而這個樣樣比自己強的堂妹連媽媽都是優雅的大提琴家?
林真真做夢也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能與林語希位置對調。
於是當這一天來到的時候,她抓住一切機會羞辱她使喚她,以此發泄自己累積已久的恨意。
曾經光芒四射的林語希也不過如此!
林語希實在不想回這個家,但林景榮規定她必須一學期起碼回幾次,因為要配合做樣子給外人看,不然她就別想過平靜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