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書陵凝視著顧頸,感慨萬千,內心湧動著難以言喻的欣慰。仿佛壓在心頭上的重重大山瞬間消散,讓他感到無比暢快。
他溫柔地注視著顧頸,緩緩道出了那段往事,
“你的母親太聰明了,她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早早地察覺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試圖操控她的人生以及她身邊最親密的人。同時,她也感受到了我的非同。她知道自己終將離開你們,所以在你父親做出那件事之後,她僅僅折下了我的一根枝幹,把我留在你身邊後就離去了。”
顧頸喃喃自語了一陣,抬頭望向子書陵問道,
“也就是說,那股力量影響到我們,是我母親離開的真正原因?她是為了保護我們?”
子書陵緩緩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道,
“這世上,沒有哪個母親願意離開自己的孩子,你的母親更是如此。”
顧頸此刻才明白,原來惡念有多麼可怕。一個人一旦被惡念的種子深埋在靈魂深處,她的一生都會被影響,不隻是她自己,她身邊的親人也會潛移默化地被影響,內心的惡念會被無限放大,最終做出那些本不願做卻又不得不做的事。
就仿佛,自己還是自己,卻又不是自己。
那種感覺就仿佛,眼睜睜看著自己墮入地獄深淵,而無能無力。
子書陵緩緩望向幾人的後方,陽子濯始終沉默著,他像是一個依舊沉浸在剛剛的故事中的影子,又像是一個默默聽著眾人交談的獨行者。
他似乎存在於這個世界,卻又仿佛從來沒有真正屬於這個世界。
感受到那道注視的目光,陽子濯緩緩抬起頭,與子書陵對視著。他心中有著無數的疑惑,然而,當想要開口時,卻發現那些問題竟是如此難以啟齒。因為,他似乎沒有權利要求對方給自己一個答案。
子書陵歎息一聲,緩緩說道,
“孩子,首先你要知道,神不是無所不能的。”
“至少,對於我來說。我是一個人,其次才是一位神。”
“那個時候,我體內的浩然之氣已近乎消散。靈氣的湧動、即將的複蘇,讓這個世界的天道絕不會輕易放過我,因為它明白,一旦靈氣完全蘇醒,我便有可能擺脫它的束縛。”
這是一個神與天的爭鬥。
“那個時候一旦我出手,天道頃刻間便能讓我灰飛煙滅。縱然我僥幸救下了你們三家所有人,但在天眼之下,它隻會將你們視為違逆天道之人,後果不堪設想。”
“對於這件事,我很抱歉……我能做的隻是留下那三枚椿葉……”
子書陵朝著陽子濯緩緩作揖,仿佛在祭奠那助問京臨世的一萬兩千二百八十個生靈。
時空相隔,卻依舊道著感謝。
陽子濯的雙眸,一黑一白,如同兩尾遊弋的錦鯉,散發著淡淡的玄奧光芒。
他搖了搖頭,也緩緩作揖。
眾人仿佛依稀看到,在他的身後,有無數的生靈隨著他一同作揖。
這時,那在幻境中央頂天立地的大椿微微顫抖,那由虛幻的椿葉編織而成的天空開始逐漸消散,那些璀璨如繁星的花朵,如同轉瞬即逝的流星,紛紛灑下最後的流螢。
子書陵望著即將崩塌的椿日妄境,他明白,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