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絮轉過身,她看著路宴禮說:“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訴你。”
“怎麼了?”
再猶豫多久也沒用,他們遲早都得學會麵對,林聽絮悵然似的輕吐了一口氣,說:“宴禮哥,前段時間閑來無事,我和我哥他們討論了一下我之後的發展方向,最終還是決定出國。”
她低著頭,有些無所適從地說:“我知道,我一直以來仗著家裏人的庇佑,養成了無法無天的驕縱性子,所以在實習的時候屢屢惹出禍端,最後還要他們和你幫我擺平。事實證明,我根本就不適合記者這一行。”
林聽絮到現在還能想起來童婭複職之後遇見她的場景,像是碰到了什麼晦氣的東西一般,眼神中的嫌棄和鄙夷不言而喻。但她不知道,她還能待在報社是因為林聽絮找上的路宴禮。
相處下來,林聽絮發現路宴禮最不喜歡用錢權壓人,他喜歡站在平等地位,不受特殊對待,這也是為什麼路宴禮沒有從政的原因。但那次他動用了父親留給他的權利,這一切都是為了林聽絮。
路宴禮沉默著,林聽絮就繼續說:“實習結束之後難得和父親坐一起閑聊,他說我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我就算一直待在家裏別人也不會說什麼。他說我有退路。這句話不止我父親一個人說過,我哥還有唐臣他們一直都在說,因為我不習慣,不習慣這個社會的節奏,不習慣遇到挫折,像一個異類。”
“但是這樣安逸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嗎。”林聽絮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對自己的困惑,“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或許父親說得對,這半年我確確實實在浪費時間做一件無用功,但好在遇到你了,那也不算太失敗。”
林聽絮堅定道:“你就是我這一趟旅程中的戰利品,林聽絮從來都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我哥他們因為我年齡小的原因對你頗有微詞,我也知道,就目前來看,我的很多想法天真且幼稚,所以分開或者在一起,其實都沒有關係,你說對嗎。”
路宴禮深深看著林聽絮,忽然一把抱住了她,“聽絮,你有想做的事情就去做,我不會阻攔你。我知道你年齡小,想要自由,沒關係,我不會束著你。此生能遇見你,我已經很幸運了。”
林聽絮埋在路宴禮的肩頭,輕輕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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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時間好像過得很快很快,沒多久林聽絮就畢業了,受文學知識的熏陶,林聽絮看起來沉穩了許多,不過穿著依舊小孩子氣,她老是穿著淺色衛衣和牛仔褲,背著書包在校園裏橫行,或許是一件亞黃色的針織衫,配著黑色的直筒褲,頭發留長了許多,天生的微卷加淺棕,理發店都倒騰不出來的效果,迎著陽光穿過歐式建築的城堡,像一個精靈。
她如同先前約好的一樣,沒有與路宴禮聯係,更沒有見麵,隻是會收集很多與路宴禮相關報道的文章,他很是深居簡出,林聽絮廢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挖到人,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看著路宴禮站在高台上,煙火不沾。聽說公司都開到國外了。
不過也是,像路宴禮那樣的人,不管做什麼,都是佼佼者。他生來就是天之驕子。
林聽絮這樣淡漠地想著,好像忘了自己出國時在機場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還擔心打擾到其他人,所以雙手捂著,結果捂了一手的眼淚。
當時和林聽絮相關的所有人都來了,她父母、林風眠、唐臣他們,還有路宴禮。
他們唯一平靜相處的一次,沒有爭吵,什麼都沒有,隻是為了送林聽絮出國。
這幾年林聽絮沒有回國,林父林母也叫她,林聽絮都以學業繁忙拒絕了。接到家裏電話的那次,是聖誕節,她在街邊的長廊上坐了許久,後來來了一個聖誕老人,送了她一朵花,陪著她一直坐著,直到天黑。
起身離開之際,林聽絮背對著聖誕老人,說了一句:“謝謝哥。”
回憶看似都是很久遠的事情,許多選擇都是林聽絮自己選的,沒有任何人逼迫,誰都不知道,為什麼林聽絮能做到這個份上。
穿著學士服拍完合照之後,林聽絮和幾個關係比較好的同學站在草坪上繼續拍照,聽見遠處有人喊她的名字,所以林聽絮很快便回了頭。
一轉眼就看到林父林母,還是當時機場那些人。
當時的林聽絮抱著一束花,笑容燦爛,遠處是學生臨近畢業的歡呼聲,天氣晴朗,萬物有聲,未來可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