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明月清風見清林(前言)(1 / 1)

窗外布穀鳥不停叫著,現在是淩晨三時,一生嬰兒的啼哭劃破月夜,布穀鳥停了鳴叫也來迎接他的到來,接生婆捧著我到了母親身旁,母親乏力著對我微微一笑,父親剛剛務工回來,看了母親一眼就草草離去,接生婆急忙湊過去,接過父親的100元鈔票,就踏上門外的石子路了。

於是這個家庭多了一個我,多了一個累贅,負擔。記事起,父親一直很忙,我的名字是他在工廠裏看到的清林牌機床,覺得不錯就起了,母親一直很累,家裏的活永遠忙不完,爺爺一直照顧著我,奶奶在我出生前就走了,外公外婆也一樣。父親在鋼筋廠裏工作,每天回來身上都是紅印,是鋼筋壓出來的,為了給我喝上健康的奶粉他每天都在操勞,我在思考,是否我來到他們身邊是一個糟糕死了的事情,讓我的出現拉垮了整個家庭,我回憶著,如今20歲的我,坐在大學門口呆望著天,思考著這一人生問題。

爺爺離開那天,我一下子理解了。當時的我已經10歲有餘,上學歸來,門口稀稀散散的擺了幾個花圈,土院子裏聚了一群不曾見過的大人,也有一些孩子在門口跑老跑去看熱鬧,我扔下書包跑進屋內,白衣服也跑到了身上,大人們抽著煙,喝著酒,有的笑著,有的聊著,似乎這不是一場葬禮,隻有父親紅了眼眶,母親濕了眼角,我不懂,隻知道爺爺閉著眼睛安詳的躺在木頭棺材裏,棺材外麵是紛紛擾擾,當蓋子蓋上的那一刻,仿佛爺爺可以脫離這個嘈亂的時間,就這樣,爺爺安詳的走到雲彩上了。我的白衣被葬禮上的所謂的煙火染的五顏六色,不是那般白色。院裏的棗樹也象征性的落了幾顆,像是在告別種下他的老人。我知道了,我就是下一個棗樹的培育者,活著就是為了生命的延續,我開始理解我的父親,在如此的年代生下我的初衷。

劉清林,母親總是直接叫我名字,母親在我印象裏是一個不受待見的婦女,她總因為一點小事情與鄰居吵起來。但她又是那麼柔弱,16歲時和我父親結婚,她是舊社會的婦女,什麼都不懂,滿滿的舊思想,不願意接觸新的東西,我因為身體不好,常常受到欺負,母親張開大嗓門,擊退那些比我大的孩子,母親她叫張崔蘭,沉重的土味在她這裏體現,她說著一口糙話,個子不高,總是彎腰做事情,導致老了脊背彎曲,留著短發,黃臉的形象,身材瘦弱。這就是她,小小的她。關於吵架,總是她贏。一次鄰居家門的草被村委會處理,他們認為是我母親幹的,就半夜來砍我家的棗樹,我母親猛地從床上坐起,一言不合開吵,對方自知吵不過很快打了退堂鼓。說她柔弱,是身體上的,腰背不好,後來得了嚴重的病。說她思想舊,她總是不接受新的事物,智能手機出現時,她怒噴說那是禍害東西,導致我的童年以彩電度過,她和父親像現如今的丁克,很少說話,兩人仿佛不曾相識,更像不曾相愛。

我的父親,劉福祥,年少有為,讀書時考上中專,被分配到了鋼筋廠,在裏麵負責鋼筋的運輸,工資不錯,後來遇到母親就早早結婚,在我的印象裏,父親個子高高的,身體很好,沒生過什麼大病。性格內向,很少說話,給人一種老實的感覺,父親對我不嚴格,甚至不太關心,我的童年也是非常自由自在。在如此幸福快樂的環境裏,我十分舒服的長大了。

我是農村的,當我到城市裏上了初中,真的感到了萬般的不同,別人的母親化妝之下貌美如花,我的母親黃花一朵。別人的父親開著車,而我坐在自行車上。我還沒有意識到什麼,但一切對於如今的我來講就是距離。一切都是距離,我好像從來比不上別人,生活的埋沒仿佛從這一刻開始慢慢來臨。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當我的朋友向我提起一些玩具,我甚至連名字都未曾聽說,我比不了了,幹脆不比了,其他同學有各色各樣的特點,而我僅僅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初中生,社會的大海在悄悄埋沒一切落後的人,就比如我。所以我開始努力跟上這個社會的發展,開始看新聞聯播,了解一切新聞事件。我置身於這茫茫世界,第一次感受到了迷茫是什麼概念,我還僅僅隻是一個初中生而已。

回到剛出生的時候,我一聲啼哭,讓我出現於這個世界,我的爺爺被埋沒了,是被黃色的土地,我將要被埋沒了,是被這個社會,與我曾經友好的一個朋友,我們孩子的時候就可以是平等的朋友,一起玩耍,一起幹任何事情,可他如今被工廠連續的工作壓垮,而我在這之中也真正失去了生活的信心。

後來,工作,生活一直繼續,我的人生在之後開始慢慢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