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這天,王翠翠哭成個淚人,洛慈燁一遍遍哄她開心。管家福伯忙前忙後,將行李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確認了沒有遺漏下什麼。
“慈燁啊,路上信捎勤快些,別讓翠翠擔心。”
“放心吧伯母”他和王翠翠的婚事已經定下,這些天來王翠翠幾乎是和洛慈燁形影不離,整天膩在一起。
洛慈燁前世還未曾感受過愛情,在他還是王儲時,隻聽說自己有一個預備的王妃養在深閨,隻是還未過門,他連麵都未曾見,王庭陷落,他四處征戰奔波,無暇兒女情長,王千裏時更是個老光棍。
洛慈燁緊緊抱住王翠翠,拭去她眼角晶瑩淚滴,貼著她耳垂溫柔說道“等我回來”
“嗯,我等你”
………
“咳”王員外大聲咳嗽:
丫頭啊,你還沒過門呢,當著這麼多人麵前,這般摟抱成何體統!慈燁你也是,翠翠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王母一個眼神瞪來,王員外到口的話硬生生憋回肚子。
“翠翠,別耽擱了慈燁行程,船馬上就要開了”還是王母開口,王翠翠這才不舍放手。
洛慈燁踏上船頭,水手收起錨鏈,客船緩緩駛離渡口,並入大運河。
“等我回來——”洛慈燁揮手告別,望著岸邊的人群,他以為自己不會難過,可他錯了,一個地方待了九年,留下多少溫馨記憶,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割舍。
“怎麼了,這麼快就想你的小娘子啦”
這聲音洛慈燁再熟悉不過,正是張衝
“怕你路上孤獨,就陪你走上一程”他爽朗笑道,隻是這笑容是真說不上多和藹,先前的襲殺在他臉上留下一道可怖的刀痕,這一笑更顯凶神惡煞。
洛慈燁心中感動, 張衝本可抽身而去,不蹚渾水,卻選擇了和自己一起麵對未卜的前路。
二人倚著船舷看運河水景,這一幕似僧相識,九年前二人正是一同乘船來到江陽城,隻是如今的洛慈燁早已不是當初的孱弱少年,天下之大,當有一番大作為。無論前路如何,他都會坦然地走下去。
……
宣州光業城,這裏早已沒有往日的人氣,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龍州的小股騎兵巡邏戒嚴。
現在是龍州出兵的第六年,出乎所有人意料,宣州的抵抗很是頑強,國人有錢的出錢,有命的出命,拒龍州大軍於唐浩關外。
宣州重甲軍老兵幾乎打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年輕麵孔;他們都是自願投軍,大多是礦工,其中也不乏過慣了紙醉金迷生活的富家子弟,危難之際,這些少爺們毅然決然地奔赴戰場,這些少爺們不僅帶來了各自的家丁,還有大量的物資援助,正好解了重甲軍總兵盧宸汐的燃眉之急。
盧宸汐原本隻是邊關驛站的一名小吏,做些文書賬目的工作,若是沒有這場大戰,他或許一輩子都隻做個小文書。
六年前,龍州尖刀‘血浮屠’千裏奔襲光業城,拉開了這場大戰的帷幕。宣州急調各地兵源補充前線,盧宸汐便在其中。因為機靈,他被重甲軍何尋將軍一眼相中,調到身邊做了參謀。
何尋作戰英勇是員悍將,盧宸汐在他身邊耳濡目染漸漸展露天賦。奈何龍州軍隊實在是凶悍,重甲軍百年弊病積弱已久,早已不堪用了。前線節節敗退,大軍撤離,何尋奉命斷後,死戰阻撓龍州‘血浮屠’,為大軍爭取了足夠的撤離時間,卻不見有援軍接應,才明白自己被賣了。
何尋悲憤,拚力突出包圍,率殘部逃入深山。他傷勢過重,臨死前把軍權交給了盧宸汐。
盧宸汐不負所托,他用兵如神,最擅長奔襲,龍州始終抓不住這條滑溜的魚。隨著隊伍越發壯大,他聯絡各地義軍,裏應外合重創血浮屠,俘虜萬人,逼得龍州不得不後退。
六年後的今天,盧宸汐已經是名副其實的重甲軍首領,這支幾乎由他一手重新整合起來的重甲軍,是保衛宣州的最後防線。
光業城位於宣州中軸,隔著光業城,龍州與宣州的地盤涇渭分明,龍州已然侵吞了宣州的半壁江山。
宣州國人性子剛烈,敵占區不乏遊擊抵抗,龍州大軍平日裏都是蜷縮在城中,隻派小股騎兵巡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