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葛五花說自己沒錢,葛老爹的臉上便帶了幾分不滿,又悶頭幹了兩碗酒。

越瞅不遠處宋家表姑娘門口的兩個侍立的丫鬟不順眼。

他的寶貝兒子彩禮尚沒有著落,表姑娘一個外姓遠親,卻用著自己女兒的錢享受。

憑什麼都是旁親,他葛家要受這個窩囊氣?

這麼想著,又借著酒勁兒,忍不住大聲埋怨起葛五花:“你是宋家的二娘子不是,怎的被人踩在泥地裏屁都不敢放一個?”

葛老爹喝了酒撒瘋,嗓門敞亮,熱熱鬧鬧的院子裏登時就靜了下來,都探頭往這邊看。

正在與人敬酒的宋念孝也不由放下酒碗,背著一隻手,官氣十足地走過來,衝葛老爹說道:“親家公,五花在咱們宋家主理中饋,一切事務都是由他她打理,可沒誰踩她。”

葛五花趕忙拽了自己爹幾下:“快別撒酒瘋了!”

葛老爹的腦殼暈暈的,但這酒一上頭,就什麼也顧不得了。

尤其今日還是在他的場子,一個外來的表姑娘不見客、不吃飯,一點麵子也不給!

還帶著兩個丫鬟,裝模作樣給誰看!

越想越氣,猛地站起身,將酒碗狠狠摔碎。

連葛五花也嚇了一跳。

院子裏一時寂靜,眾人都麵麵相覷。

那宋家表姑娘屋裏頭忽然傳來了小孩兒的哭聲,哭聲越來越響。

門突然被撞開,宋展圖哇哇大哭,衝到院子裏,當著眾人的麵就躺倒在地,滾來滾去。

全然不顧泥水髒了衣裳。

葛五花趕忙跑上去,金氏將懷裏的洪麟讓給一旁的老嫗抱著,快步走了過去。

“怎麼了,展圖?”

吱呀吱呀響的木門又被拉開,顧芸從裏頭跨步而出,指著宋展圖怒道:“小小年紀,竟敢到我屋裏頭偷錢?”

宋展圖鬆開手,指著半邊紅腫的臉給眾人看,邊哭邊嚎:“她打我她打我!我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打我!欺負小孩她不是人!”

葛五花費勁地將宋展圖拉起來,對顧芸冷笑:“芸兒,再怎麼說這裏也是葛家,你在葛家欺負葛家的外孫是不是過分了!”

顧芸本就對此地厭惡至極,又被宋展圖調理了一番心火,更是不管不顧地說道:“你拿我的錢給自家侄子發紅包就不說了,我給的還少嗎?貪心不足蛇吞象,竟然偷到我屋裏頭來了!”

宋念孝急忙上去:“什麼偷不偷的,自家小孩的事,哪有偷的說法?”

他最愛麵子,又是主簿,院子裏多少人都是衝著他這個父母官來的。

顧芸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怒斥他的侄子偷錢,這不是當眾給他難堪嗎?

宋展圖的性子自小就被大伯給慣壞了,況且大伯又是家裏的天家裏的地,家裏一切都是大伯說了算的!

這個未來的大伯母算什麼?

如此想著,宋展圖一把甩開葛五花的手,朝宋念孝跑過去,牢牢抱住他的腰,衝著臉都氣白的顧芸做鬼臉:“就是就是!我拿的是宋家的錢,宋家的錢都是我的!”

宋展圖雖然毫無教養,但終究是個孩子,拿不住分寸,不知道有些話當著外人的麵是不能說的。

眾人都知宋主簿才新娶了位娘子,宋家由二娘子打理上下本就不合規矩,如今這二房的兒子又親口說“宋家的錢都是我的”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