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開封城東。
日暖薄照,春正濃,草木興。鶯歌燕語,楊柳輕。碧空雲淡,微風拂,幽香沁脾。
一人,著襲青衫,健碩挺拔,手托香茗,麵窗獨立。看著園中怡人景致,青衣人嘴角輕揚,天生一臉的貴態,再難掩飾那股渾然天成的霸氣。不是別人,正是七公子——趙謙。
窗外,滿園蒼翠,枝搖葉蕩,引得幾隻雀鳥圍影相逐。趙謙輕執香盞,放在唇邊淺嚐著。回想自那日龐妃服用了自己交與龐吉的丹藥後,病情日漸好轉,以至皇上龍顏大悅。當下便召自己入宮麵聖。待進宮後,龐太師將自己乃魏王趙廷美之子一事,細細稟明了聖上。如今回想起當趙禎看著自己時,那一臉錯愕的表情,著實好笑。
不過,趙禎倒也並不笨,當下就說要封自己為王,還一口一個七皇叔的叫著。當然知道他是在客套,自然就拒絕了,隻說是無心為官,想不到趙禎立馬現出一臉的輕鬆。
而後又拉著自己聊了許多“家常”,隻說是父親當年死的突然,太宗得知後如何傷心,最後還下令頒旨將父親厚葬。如此一番的說了大半天。無非是因為眼下自己還有利用價值,又搞不清是敵是友,便胡說一通,以證明父親的死與他們無關。
不過,這有關也好,無關也罷,想當年父親辭世的時候,他還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兒,這會兒又豈容他趙禎肆意妄斷。但麵上,卻隻裝做一副不理世事的樣子。
臨走,趙禎還是送了這座府邸給自己,可是,他哪裏知道,這區區一座宅院又怎能化得開自己這三十多年來的忍辱偷生……
一串疾行的腳步聲,漸行漸近,驚得雀鳥四散。趙謙聽得仔細,回身見一身材魁梧,高高胖胖的男子,自門外踏進房中,神色不苟的說道:“少爺,阿水有信到。”說完將一細紙撚遞與趙謙,恭敬的立在一旁。
阿水?每次提到這個名字都不禁覺得好笑,明明那樣清靈雅致的一個人兒,偏偏要用這樣一個聽上去簡直憨得不能再憨的名字。始終認為還是冷雪這個名字更稱他,隻可惜,他總說冷雪隻能和沈玉一同出現,如今沈玉不在,故而,他已心如止水。結果阿水這名字,不覺間,竟已叫了多年。
放下茶杯,接過紙撚展開,墨香衝麵。趙謙細細的看著那幾行小字,眸光漸驟,臉色漸沉。末了,手一鬆,將那頁紙撚丟在桌上,神情黯然,口中喃道:“想不到千算萬算,還是讓他們見了麵。”
高胖男子見他這副神情,不知何事,遂取過他丟在桌上的那頁紙撚,一看究竟。
看罷,言道:“少爺,事到如今,不如讓我去殺了那展昭。”
趙謙也不看他,隻認真的想著什麼,口中卻淡淡的拋出一句:“憑你?哼,你當那“南俠”的稱號可是買來的?更何況他身邊,現在還多了個錦毛鼠白玉堂。”又是白玉堂,之前已經兩次壞我大計,如今又傷了碧倫一掌,我遲早要你連本帶利的還給我。
那男子立刻無語。
其實明知道展昭吃了仙退,早晚要死,可如今竟讓碧倫撞見了他,真怕他臨死前會給自己搞出什麼事來。都怪那個夏海濤,無端端的怎麼又去招惹碧倫,當真他恨碧倫到這種地步,即使在奸殺了小嬋和毒死碧倫他爹後,仍是不肯罷手。
不過依碧倫現在的身手,夏海濤根本動不到他分毫,所以自己也並不擔心,況且碧倫也不許自己插手他們之間的事,自己也了解,他連碧倫又何嚐不想手刃夏海濤。
突然間,趙謙眼前靈光一閃,似想到了什麼,重又拿起那紙撚看了一遍。複又展開紙筆寫了幾行字,吹幹墨跡,撚成紙撚,對那高胖男子道:“鐵木,你趕快將這封信傳給阿水。如果我猜的沒錯,再過兩天,那夏海濤必定會找上展昭,到時,就讓阿水借此機會,一次收服趙玉蝶。”
他說的兩眼放光,可這邊卻聽的糊塗。
“是,少爺。可是……這收服趙玉蝶與夏海濤找展昭有什麼關係呀?”想不到自己伺候少爺這麼多年,還是猜不透他的心思。
趙謙淺笑道:“倘若牽製了趙玉蝶,就等同於牽製了展昭跟穆雲飛,而牽製了展昭,白玉堂自然也就跑不掉,這回你可懂了。”
“好象,好象……還是不太懂。”鐵木習慣的抓了抓頭,暗罵自己太笨,又忽然笑道:“不過,鐵木知道,少爺說的肯定是對的,我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