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條案是給李芳擺的,沒有椅子但卻有朱批用的紅泥紙筆。
“各位大人將今年的收支議完,明年有些什麼打算?都一並議一議,我會在這兒陪著諸位大人。”李芳這話一出,眾大臣神色各異。
這李芳是能代鳳儀行事了?女皇就在帳子後麵,這顯然是女皇的意思,眾臣也不敢有異。
“隻一點,事情不能往宮裏扯,更不能牽扯到陛下!否則咱這裏可交代不過去。”李芳神色冷淩,常年跟在女皇身邊,說是個觀音娘娘般的人物,一旦不笑了板起臉來也自有一番威嚴,讓人不敢小覷。
陛下要分權了,這是白相的第一反應。
其它人,譬如白書遠就沒有這麼快的反應,白書遠也是極聰慧的,但她一路順風順水走到今天,跟她娘那在官場浸淫了一輩子的老狐狸比,還差的遠。
“李姑姑說的是。”白知鳳立馬接話,臉上三討好五分和善兩分威勢讓她把握的分毫不差。
“禮部也不必叫屈,東瀛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有什麼例禮要送的?戶部與禮部兵部再好好核算核算,有沒有錯漏的,議定了咱也好批紅。”李芳暗示的明白。
白知鳳有什麼不懂的?太子這兒的虧空由戶部想辦法給填上,這兩部的事單單把兵部扯進來,就是在提醒她兵部吃了這麼多,該吐就得吐出來,更明白點是讓白書遠吐出來。
這句話顯然白書遠也聽明白了。
暗暗在心裏將禮部咒罵了千百遍。
按理說這事與陶太傅無關,可壞就壞在她站在這裏,在這件事中代表了東宮,於是也走不得。
不由又在心裏感歎了一番,朝中的許多事壞就壞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牽扯不清。
格局在變,白知鳳背著奸相的罵名走了幾十年,終於又在今天察覺到了時局的變動。
白知鳳裝死了這半天,其實是在試探女皇對太子的態度。
現在女皇沒發話,派了個李芳出來做代表話裏話外在維護宮中的名聲,倒也沒有以往那般明著護著太子了。
“李姑姑說的是!”白知鳳當然要接話,略帶訓斥的對白書遠說到:“兵部在你手裏,錢要花在刀刃兒上!現在朝廷困難,你和兵部的幾位堂官立刻議個章程出來,明白回話!”
“娘!兵部的銀子當然是花在刀刃上的!那刃砍在倭寇身上都流出去了!女兒也……”
“這裏沒有你娘!議政就議政!殿中太暖和了,讓兵部的腦子都昏了?站到廊下去,清醒清醒!議出個章程出來再進來回話!”白知鳳一雙渾濁的老眼爆發出懾人的光瞪著白書遠。
白書遠氣的閉上嘴,一甩袖子帶著兵部的幾個堂官真就站到了殿外的廊下議事去了。
李姑姑冷眼瞧著,眼觀鼻鼻觀心倒也不阻止。
大殿裏又安靜下來,帳子後麵王冬雪從後門進,先點上個香爐,等香燃起來煙霧寥寥的才將一個小食盒打開,裏麵是一碗藥。
女皇看了她一眼,一口悶了,本想將碗扔回盒子裏,頓了頓終究還是遞給了王冬雪。
頭一次沒接王冬雪遞來的蜜棗,揮手擋開了她,傾身往帳子在望去,企圖能隔著帳子看懂白知鳳現在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