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一國豈能不人心淩一?齊天下之人心而治那將是怎樣的空前盛世?
“殿下雄霸之誌,利在千秋惠及萬民的大業就在今朝!請殿下允某一席之地,若能為殿下之功業盡萬一之力,某此生無憾!”諸葛瑾無比鄭重的跪在南宮璃身後,以大禮敬上。
“功名利祿,富貴榮華不過身後浮雲,若有朝一日得償所願,吾隻願得一間草屋,兩三摯友,賞四季風光,酒一壺書一卷,閑散度日,也或許此願不得成,身敗名裂亂臣賊子之名怕是也跑不掉,曆史是勝利者才有資格書寫的,若是失敗,千秋萬代的罵名你也不在乎?”南宮璃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陳明利害。
諸葛瑾或許缺有大才,但做這樣的事,比才能更重要的是恒心和堅定的信念。
畢竟這不是一條坦途之路,一統天下說來也就四個字,可若要做成卻需要用盡全力,甚至竭盡全力也一輩子都無法做成,若是沒有堅定的信念和傾盡所有的決心是很難走下去的。
她不想同行之人半途分崩,甚至成為敵人,一個對你了如指掌又聰明絕頂的敵人甚至比千軍萬馬更可怕。
諸葛瑾與胡二等人不同,胡二是即使她容貌變了,隻要她說對方就信,是即使她是錯的隻要一句話對方也會赴湯蹈火可以生死相托的人。
與阿婧她們也不一樣,她們是自己的血親,打斷骨頭連著筋!且她們姐妹和睦同一個家風下長大,所以她願意信任,況且她對阿婧她們也不是什麼都說的,比如自己頂著君嫵涯的殼子內裏卻是南宮璃這樣的事,胡二他們知道,但南宮家的人她就一個都沒說。
若諸葛瑾成為自己人,很多事情他就必須要知道,一個不知根底的人,要她全心信任?她不願冒這樣的風險。
“草屋一間?殿下若一統天下難道沒想過那至尊之位嗎?若殿下都不能坐,那這天下還有何人當得起這天下共主之位?”諸葛瑾也躊躇了。
她並不懼萬世罵名,曆史是勝利者書寫的沒錯,但時間總會會還她“公道”,再說,隻要她問心無愧做當下認為對的事,身後名就交給後世評說去吧!
是功是過,她不在乎。
可若天下打下來,殿下不登高位,那將來……那個君王容得下這樣的臣子?一個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超越,甚至都不能比肩的臣子……
若霓王沒有好下場,她這個追隨左右的謀士更不會有好下場!
“等天下大定,自然有人能擔得起,吾之能可打天下卻未必會治天下,這天下何其艱難才能平定?若是用不適合的人來治理,屆時再亂了起來,一生心血頃刻便化為烏有,這樣的結局非我所願。”其實南宮璃說的是真的。
她總覺得自己已經活了很久很久,很多的行事作風和觀念已經根深蒂固無法更改。
治理國家,尤其是古代……“嗯?”自己怎麼會冒出這樣的想法?古代?
尤其是在這個時代,一國君王並非隻一味的“勇往直前”,這跟打仗不一樣,所以她要挑一位聰明好學,有這個世界觀念的人來做,並且現在就開始培養她,以天下為學堂培養她的大局觀,培養她的帝王之心,帝王之仁,帝王之術,帝王之狠。
諸葛瑾愣神,她為南宮璃的決定和心胸為之震撼,霓王殿下她……
她是真的一心為天下,為蒼生!並非隻是喊口號說漂亮話!
她突然覺得,霓王才是真正的聖人!她何其有幸能有機會追隨這樣的人共圖大業!
突然她就覺得那些所謂的“悲慘下場”也不足道了。
就算真有一天,粉身碎骨不得善終,又有何懼?她不是本來就做好了舍去一切的準備嗎?千秋萬代的罵名她都不懼,又何懼一死?
霓王扶靈歸家的時候曾說過一句話,這句話被盛京的那群紈絝們口口相傳,時常掛在嘴邊,可在她此時聽來振聾發聵!她說:“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
再無猶疑,諸葛瑾認真的豎起三根手指,指天起誓:
“瑾願追隨霓王君嫵涯左右,無論際遇為何,無論成敗與否,定生死不棄!千秋罵名也好,萬世流芳也罷!若違此誓叫我家廟不寧,後嗣斷絕!受油煎火熬而死!殿下盡可用任何手段,任何方式來試探我!我都不懼!”
南宮璃倒是沒想到,她敢發這樣重的誓,家廟不寧,後嗣斷絕!這可是比什麼千刀萬剮還要重的事!畢竟千刀萬剮隻是自己一人承受,家廟不寧後嗣斷絕可是把自己上下十八代都搭進去了……
她收了疏離之色,親手將諸葛瑾扶起來:
“先生何必發這樣重的誓?並非本王不信任先生,隻是此事就如同本王剛剛所說,若是不成,那便是亂臣賊子!一個不慎九族難保,希望先生考慮清楚,再做決斷。”
諸葛瑾笑笑:“瑾此生做了自認對的事便已然無憾!至於身後名,留給後世評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