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比自己的存在還要不可名狀的偉大存在牽扯住的時候,坐在皇位上看著皇座下方人們屁滾尿流的模樣飲酒嬉笑的江明便知道自己的末日來了。
哪怕在他變得足夠強大之後,他從來沒有認真的思考過這一天,但是當它到來之時,它的存在卻是不容置疑。
優雅的藝術家,哪怕是不得不中斷演出,也會彬彬有禮的對自己舞台下的觀眾們做出最後的告別。
所以那一天,江明傾盡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使得瀾星的人們,這個宇宙的所有生靈們,都能夠再見他們的皇最後一麵。
哪怕為他送葬的存在們並不想要讓他獲得體麵,但是這也並不妨礙他盡力的為自己這漫長的主宰之旅畫上一個還算看的過眼的句號。
至於在他離開之後,他所擾亂的瀾星會受到怎樣的清洗,這就不是江明能夠知道的了。
同時他也並不關心。
“江明,看來我們這狼狽為奸的歲月終究還是到了該刻上休止符的時候了。”
虛空的牢籠中,一顆暗淡的光球表麵露出一個意味難明的笑容,像是釋然,像是解脫,像是……故人再相逢。
似乎此刻是一個很好的時刻,而並非生與死的訣別。
“再見容易,再相見難,我們此刻,就已經是再相見了無數次。”
江明轉頭看向還是那麼喜歡簡單的球體的大一桶,微微一笑,麵對身前的圓形水池,徑直俯身跌了下去。
審判詞的宣告,如果要講究儀式感,那實在太過漫長了。
江明沒有聽清他們羅列了自己多少罪狀,大概罄竹難書這個成語已經不能夠對那些罪狀進行形容。
往大了說,或許幾段話也能說完他的罪行,但是宣告罪行之人偏偏要錙銖必較的一條條細小的羅列,那麼他的罪惡便仿佛無盡恒河沙數一樣的難以統計完全。
當然,這其實也是以凡人為參照物,而對於他們這些存在而言,若非追求所謂的莊嚴儀式感,哪怕將如恒河沙數的罪狀都細數一遍出來,也並不見得如何廢立。
江明既記不清他人對自己的諸多控訴,麵對一些詢問也一言不發,不進行絲毫辯駁。
畢竟他已經辯無可辯,而一低頭,他頭頂的王冠便會掉。
麵對這樣一個麻木不仁的存在,直接的死亡,哪怕用盡宇宙中所有的酷刑都施加在他的身上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相反,死亡對於他而言或許是一種解脫,於是永遠不會到來的死亡則是審判者們為江明選擇的最後的終結方式。
江明被削去一身的神力,並且於真靈之中打下了偉大存在的烙印和詛咒。
從此,他得到必將失去,他歡笑必將哭泣,他自以為解脫又終將被束縛,他以為真實卻終究不過一場幻夢,就像他喜歡為蒼生編造夢境一樣,夢也最終成為他永生的束縛。
他會進入一個又一個的輪回,在清醒中墜落,在墜落中清醒,永遠也摸不到能夠讓人安心的地麵,所能夠擁有的也不過是無盡的墜落空虛之感,清晰的走向永遠觸不可及的終結。
這就是他最後的終結,也是他最後的輪回,隻是可惜,這場輪回將不會是他一樣一樣讓他進步的階梯,而是他永遠也無法再掙脫的牢籠。
在輪回池旁邊,江明抬起頭,目光平靜的看向在場圍繞的諸多神祇,突然咧嘴一笑,像是詢問,又像是自我征詢:
“或許,我其實早就在這場輪回之中了呢?”
“相比於我是今生才獲得這種懲罰這種無聊的事實,我更願意相信,我的本來是一個更加強大,也更加不可饒恕的存在。”
說罷,江明便不再理會上方神祇們的竊竊私語,而是兩腿一蹬,如同遊入記憶裏的魚一般向著輪回池中躍去,
“這是我最後的輪回,但誰知這非我最初的輪回?”
。。。。。
趙勝策馬在山水之間遊蕩,對於回家,他的心中並不顯得多麼急迫。
雖然名落孫山,但是這一路上旖旎的自然風光卻是治愈人心靈的一劑良藥,讓在故鄉裏常常感覺壓力巨大的他在脫下科舉的包裹之後漸漸體會到了久違的心緒安寧與輕鬆。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還曾經在進京趕考之前娶了一個老婆,忘了他新過門的媳婦與他之間還未行周公之禮。
不過一個風塵仆仆的下人到來卻打擾了他欣賞美景的興致。
“老爺!我可找到你了!”
“喜事!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