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蘇寒回到帳篷的時候,溫鈺白已經睡下了,她撩開簾子看了一眼。
對方顯然睡的不是很舒服,眉頭緊蹙,雙手死死的拽著錦被,像是被極度恐怖的夢魘籠罩著似的。
她抬頭跟一旁守著的宮侍說道:“殿下第一天上戰場,晚上必然睡不好,多點些蠟燭油燈照亮這裏,擦身的、喝的熱水也備上一些。”
“諾。”
暝秋一下子看不懂鍾蘇寒了,剛剛在山上還說如果這不是一個有魄力的太子殿下就殺了對方,可現在囑咐宮侍的時候表情是那麼的溫柔。
“阿寒……”
“怎麼了?”交代完鍾蘇寒就抱著暝秋回自己的地方睡覺了,將暖烘烘的小兔子抱在懷裏,就跟抱著個暖爐一樣。
困意席卷而來,暝秋往她的懷裏擠了擠,大黑山的夜晚無論何時都十分的寒冷,“阿寒,如果有一天拯救世界需要犧牲我,你會犧牲我嗎?”
這個問題,鍾蘇寒從未想過,她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好在小兔子像是不需要她回答一般,問完就睡過去了,不知是不是夢見了好吃的胡蘿卜,還砸吧嘴。
她無奈的輕笑一聲,合眼也睡下了。
半夜,就像是鍾蘇寒預料的那樣,溫鈺白大聲尖叫著醒來,他夢見自己死在了敵人的刀下,就像是他們把身邊的士兵劈成兩半那樣,也將自己劈成了兩半。
好在帳篷裏燭火通明,宮侍還在一旁溫柔的呼喚,這才讓他勉強的鎮定下來,明白是夢,“幾時了?”
“寅時了殿下。”宮侍地上一杯熱水,“殿下可要擦身?”
溫鈺白身上的衣物已經被汗水浸濕,不擦試一下,換一身衣物是再不能睡著了的,但宮侍們像是知道自己會被噩夢驚醒一樣,準備好了一切,一時間狐疑。
“黃英,這一切可是有人囑咐?”
“是鍾曲長。”宮侍黃英是從小伺候他長大的,笑著接過被熱水浸濕擰幹了的帕子給他擦身,“殿下睡了後鍾曲長就回來了,特意過來看了殿下,囑咐了這些。”
熱水帶走了做噩夢後又麻又冷的感覺,身上的黏膩感也消除了個幹淨。
溫鈺白重新接過黃英遞過來的熱水喝下,心神這才全部定住,想起剛剛做的噩夢,仍是恐慌不已,不禁的想到,鍾蘇寒是否每日都在麵對這樣的恐懼。
她當年,是否也這樣驚醒過?
在溫鈺白驚醒的時候鍾蘇寒就醒了,想著自己睡前交代好了一切,就又繼續睡了,此刻感覺到有人在靠近自己床鋪,下意識的認為是刺客,抱著暝秋的手摸上了被子裏的武器。
她渾身警覺著,隻聽太子殿下的聲音響起:“我知道你沒睡著,起來陪我走走吧,鍾曲長。”
鍾蘇寒鬆了一口氣,睜開眼睛,將被子裏的軍刀緩慢的抽出來,起身坐在床上,“太子殿下下次靠近標下床鋪之前,最好是先喊一聲標下,不然太危險了。”
那軍刀是軍中士兵常用的武器,不知是不是殺了太多人的緣故,在燭光的映射下泛著滲人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