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在戰場上殺了好多人,喪屍跟人,真的好不一樣啊,殺喪屍的時候我毫無感覺,但是殺人的時候我會想,他家中是否也有妻兒,他有沒有疼他的阿姐。”

她看著發絲上還未洗去的血汙眼神空洞,語氣裏有幾分嘲諷,“真是可笑,殺他們的時候我可是一點都沒猶豫、沒手軟,暝秋,我這樣真的是救世主嗎?”

暝秋心中說不出的心疼,戰場有多少殘酷它並非不知道,幾步跑上前用力的擠到了她的懷裏,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倔強的不肯掉下來。

“算!當然算!阿寒是世界上最好的、最善良的救世主!”

小兔子的皮毛柔軟而暖和,因為殺人而發麻發冷的身心得到了緩和,眼淚簌簌落下,壓製在喉嚨裏的嗚咽也釋放了出來。

她在想,阿姐若是複活後,知道了自己殺人,會不會厭惡自己?

她在想,阿姐若是複活後,知道自己在戰場的屍山血海中摸爬滾打,會不會心疼的直落淚?

如此想著,如此哭著,將所有情緒釋放出來,鍾蘇寒覺得自己好多了,抱著暝秋進入了溫泉之中,隻覺得四肢百骸都放鬆了下來。

暝秋趴在她的懷裏,難得沒有跑開,“阿寒,今天晚上你要多注意,別睡太死。”

“怎麼了?”

“你知道營嘯症嗎?”

這個還真涉及到了鍾蘇寒的知識盲區,於是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注意力轉移到了小兔子在水中飄散著的黑色毛發上,她或許應該先給暝秋在岸上洗個澡再抱下來。

“營嘯其實就是炸營,士兵們經過一天的戰鬥後,神經高度緊張,隻要一個人晚上做噩夢大喊大叫了起來,其他人無法獲得放鬆的神經會立即崩潰,使得群體進入歇斯底裏的狀態,甚至自相殘殺。”

暝秋說道,“這種情況大多數出現在新兵營,老兵們有自己的排解方式,但隻要有一個人發瘋,就會有連鎖反應。”

集體無意識行為有多麼可怕,鍾蘇寒在自己的世界也略有耳聞,炸營聽起來跟踩踏事件有些像,神經高度緊張無法排解、一個人的奔潰引發集體的奔潰,然後釀成悲劇。

她不敢不重視,泡夠了就抱著暝秋回了帳篷,此時張大千他們也都洗幹淨了,一個個穿的人模狗樣兒的,見鍾蘇寒回來了,張大莊對她擠眉弄眼的。

“蘇寒你回來的正好,伍長說要帶我們去放鬆放鬆。”

放鬆?去哪裏放鬆?鍾蘇寒一頭霧水,又看了一眼向來最正經的時偏,隻見他穿戴整齊,臉上帶著一絲不好意思,眼神閃躲不敢看她,這讓她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正當她想仔細問問的時候,梁進回來了,幹脆問他:“伍長,我們要去哪裏?”

“去個好地方,別問了,跟我走就是了。”

鍾蘇寒:……

所以到底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