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那年,陳伺為了監督我陪我一起去食堂吃飯,排隊時碰到了與我同專業的學妹,她與我閑聊起來,我大大方方的淡笑著回應。
她的目光突然放在了我臉上,瞳孔發光,似乎看到什麼新奇。
“學姐,你皮膚好白哎。”
我正準備矜持的反駁幾句,她卻突然接到一個電話,然後匆匆懷歉離開了。
我看著她的離開的背影,悄悄用餘光看了看陳伺。
他深邃的眼中交雜著晦暗不明的情緒,思緒也早就溜到九霄雲外去了。
打飯阿姨不耐煩的喊了他幾聲,他才回過神。
“吃什麼啊。”
“豬肝麵,謝謝阿姨。”我有些詫異,他向來不喜歡動物肝髒的。
後來他捧著那一大碗滾熱氣的吃下了一半,然後把那沒怎麼動的豬肝盡數挑在了我碗裏。“
我吃不下,幫我吃點。”他說。“不是不喜歡動物肝髒嗎?”我問。
“突然就喜歡了唄。”他揉了揉我的頭,坦蕩的笑著。我埋下來,默默吃著他夾的豬肝。
後來,時隔變遷。我和陳伺也終究逃不過畢業季即分手季的定律。
誤會隔閡爭吵不休,最後一次的見麵他甚至砸壞了手機然後揚長而去。
我總覺得他這個人的存在有些不真切了,明明從來千般萬般寵我順我的人,他怎麼舍得,他怎麼舍得…。
我整天以淚洗麵,吵架向來是他先低頭哄我,我以為這次也不會有什麼不同,直到我真的等不及了,才發現他的所有聯係方式都把我拉黑了,備注下掩蓋的昵稱全是注銷中。
再後來,我的生命中好似從來沒出現過這個人,隻剩回憶纏綿著。
我三十三歲那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性格相和的相親對象組建了家庭。
四十三歲那年,女兒找我借手機查資料,那時我正打著電話,隻好讓她等會。
等我忙完卻忘記了女兒的需求,再想起時,女兒卻舉著一個型號落後屏幕滿是裂痕的手機,它屏幕上亮著的是瀏覽器搜索頁麵。
我有些愣,我問女兒在哪找到的。她說:“就你裝日記的那個箱子啊。”
瀏覽器搜索頁麵赫然立著一條搜索記錄
:“臉一直蒼白沒有氣色是因為什麼”
答:“可能因為貧血”“貧血吃什麼最補?”
答:“豬肝。”
這一刻,我塵封的記憶大門重新打開,記憶玻璃碎片四處飛揚肆意的劃破我的每一寸肌膚。我的心狠狠沉入穀底,一時語無倫次。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條條未讀消息彈了出來。
秦浩:
“伺哥,你這病真治不了了?”
“那黎荔呢,你怎麼打算的。”
“回消息啊,喂,伺哥。”
……
原來,他不是不喜歡我了。他啊,是死了。
我有些恍惚,幾十年的從未放下,幾十年的癡心等待,幾十年的苦苦掙紮,幾十年的輾轉反側。
換來的是什麼……是一個圓二十一年的謊言,如果是這樣的結局的話,我寧願你是對我厭煩至極,僅此而已。陳伺…我恨你。為什麼不帶我走,為什麼不帶我走,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