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是誰?“
釋槐喃喃著,她也不知道這是老天對她的眷顧,還是她這一刻真的看到了神靈。
“你是,藍桉嗎?你好,你彈鋼琴彈得真好啊。”
男孩眯了眯眼睛“我是藍桉,林同學,你好。”
她看著男孩的眼睛,亮亮的閃閃的,像夜晚天空中的明星一般,腦海裏閃的是兩年前離開她身邊的小尚的眼睛。隻不過少年的眼睛裏多了一些懶散和疏離,少了小尚的信任,她始終不敢問他他到底是誰,好像是怕自己再次失望。
“你好啊,藍,藍桉,那個你就姓藍嗎還是..”
“不是,我姓尚,我叫尚藍桉。”
他姓尚。
“林同學,林同學?你怎麼發呆了,你有什麼事情想問我嗎?”
“啊,那個,沒有。我就是想說你彈鋼琴彈得真好,剛剛那首歌是我特別喜歡的歌,好巧啊。”
藍桉抿了抿嘴 “當然了,因為我想讓在我身邊唱歌的那隻鳥兒,聽到為她響起的歌。我回來了,小槐。“
砰————
是什麼的聲音。
砰砰————
釋槐覺得這一瞬間她的心跳都開始變得不是很正常,擲地有聲的聲音從胸腔裏發出,那是心跳一下一下重重落地的聲音。她的視線慢慢變得模糊,好像看見了昏暗燈光下男孩明亮的堅定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那身影開始和眼前的男孩重合。小尚回來了,帶著她缺失的那一部分童年和回憶向她走來了。之前建立的堅不可摧的外殼出現了裂縫,頃刻間瓦解,被他的出現時帶來的光明照耀著,眼淚取代了模糊的視線。一點一點從臉上滑落。
“你為什麼現在才回來。小尚,我很想你。”
藍桉看著她掉的眼淚,本來懶散的眼睛裏被慌張取而代之,他看著她,卻怎麼也伸不出手抱抱她,安慰她。他拉著她坐到了鋼琴旁邊,遞給她一根糖。
“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是一個小男孩的故事。很久很久之前,有個小男孩,從他記事開始,他的記憶裏隻有他的媽媽,他的媽媽總是早出晚歸,他除了媽媽衣櫃裏的舊衣服沒有衣服穿,除了學校裏的中飯沒有飯可以吃。他總是小心翼翼的,希望自己的媽媽可以多留下來陪陪自己,怕自己的什麼舉動會讓媽媽不開心了。五歲的小孩子已經會做很多事情了。直到有一天他在睡夢中打開了家門,看見門外拿著酒瓶醉醺醺的媽媽,聽她指著他的鼻子喊著一個他從來沒聽過的名字破口大罵,質問他為什麼離開她,為什麼背叛她。小男孩什麼都不懂,隻是抱著他的媽媽希望他媽媽能好受一點,可是直到他躲了他媽媽砸過來的酒瓶時,他的眼睛裏還是滿滿的害怕。他也不知道他做錯了什麼,最後隻敢抓著小被子縮在了牆角裏,露出眼睛看著他的媽媽。他很害怕,很內向,沒有同齡的朋友也沒有得到過該有的愛和關心,他覺得生活沒有了意義,變得黑暗無比。可有一天有一束光照了進來,一個活潑快樂的小姑娘出現在他的生活中,問他要不要成為她的朋友。他很開心,把她當成是上帝對他的救贖。他靜靜的陪著他的天使,把那些生活裏的苦悶和不開心壓在心底,全都沉放在了秘密基地的湖底。他偷偷為她學了鋼琴,安靜的記下每一首她喜歡的歌,當他知道了她希望遇見自己的藍桉時,他起了私心,給自己取了名字。他送了她生日禮物,可是卻在不久之後被媽媽強行帶離了這個地方。他媽媽因為交不起房租被迫到了老家生活,他不想離開女孩,就去打工,上學兼職,寒暑假打工,兩年時間總算是勉強湊夠了學費和房租。他因為小時候總喜歡偷偷摸摸畫女孩的畫像而意外發現自己很有美術的天賦,而他恰好遇到了一個好老師,最終學了美術。他叫尚藍桉。”
釋槐低著頭,靜靜地聽著。氣憤,心疼,開心交替出現在她的臉上。
“小槐,以後喊我藍桉吧,小尚是我媽媽喊我的。很抱歉在我小的時候不敢跟你對話,而長大了又覺得聽你說話很喜歡,不是故意騙你的。我更想你記住藍桉,現在這個自信的我。”
林釋槐低著頭,久久不能回過神。
小槐,對不起,這次我不會不辭而別了。
釋槐是被琴聲拉回來的,那是她很喜歡的一首鋼琴曲,曲子裏有無盡黑暗和到後麵太陽升起的光芒。她看著坐在光裏的少年,翻飛的手指落在黑白的琴鍵上,告訴她這一切的真實性。
他回來了,她的藍桉樹回來了,從此釋槐鳥有了棲息之地。